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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92.冬马小三

      其实朝贡贸易,表面上是薄来厚往,赠与使臣重礼,实际上只是在官面上如此,实际操作中,藩属国进贡的是当地司空见惯的土特产,比如朝鲜的进贡品主要是马,正好是大明稀缺之物。
    尽管朝鲜坐拥济州岛,在元朝时引进了大草原以西的汗血宝马,设置了牧场,但高丽打下济州岛之后,养马技术一蟹不如一蟹,白瞎了这么好的地方。
    朝鲜的贡马在番婆子宰了几个中间商之后,已经壮硕了不少,但也不过是从驴子大小变成骡子大小,毕竟朝鲜太穷,无力大量养马,马夫的手艺也不如大明,甚至连蒙古人都比不上。
    朕也不能太过苛责,毕竟朝鲜平民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养得出高头大马。
    即便上缴的都是驴子大小的劣马,大明也缺啊,劣马诚然不能用于冲杀,却也能用来驮运货物,再瘦的马也比骡子力气大,骡子可拉不动红夷炮的炮车。
    朕在欧洲打了那么久仗,畜生的性情气力还是有底的,骡子固然otg2ntc=性价比高,但一辆炮车前头能放几头骡子?要是七八头骡子一字排开,窄路就没法走了,倘若前后串联,不说挽具怎么设置,过个弯都过不去,所以拉大炮和重物只能用马匹来拖拽。
    而马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天价,朝鲜有低人权优势,可以将廉价的人命转化成马,进贡到北京来,所以他们的马更有比较优势,而且朝廷是直接回赐绢布、绸缎,这些江南织造局和南直隶运来的本色之物在库房里堆积如山,正好用来赏赐。
    只要各国充分发挥自身的比较优势,那么这种大宗国际贸易对于双方都是有利可图的,哪怕朝鲜养一匹马和织一匹布的工价都比大明高,依然有利可图,其中涉及到复杂的生意经。
    要知道当年刘之纶的室友只看了食货学的赠品课程,付费那部分没买,所以朕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利可图。
    如果强要买,就会变成:太仓枯竭的日子,再精打细算,学费总不能省下。
    明槐宗,三十四岁,用“买呗”给自己报名宏观食货学。
    其实朝廷很支持自由贸易,只是本朝吏治败坏,地方上芝麻大小的官就敢设卡收税,吃拿卡要,各种牙行霸占了城镇,土匪路霸在驿站驰道沿途肆虐,严重阻碍了百货流通。但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困难,真正的阻碍反而是那些儒商,大明为何要海禁,还不是那帮沿海的地头蛇不想让朝廷分润海贸的好处?
    什么海匪勾结岸上的刁民,都是地头蛇的托词,王直李旦船再多,能有大明的水师厉害?
    朕又不是没做过海贸生意,在海上种铁杆庄稼,一条战船一年要吞不知多少银子,那些海匪说是坐拥上百条海船,其实十有八九都是凑数的渔船商船,为何朝廷屡屡剿之不禁,当然是因为有人不希望海匪被剿灭了,养寇自重,才能让朝廷海禁,官贼勾结,才能大把大把的吃海贸的红利。
    隆庆开关之后,泉州和漳州总算能出海贸易,但四夷所需器用岂是月港一年一两百条船能运完的?
    月港一年上交的关税只有两万,一条船只有一百两,简直是拿皇帝当傻子,一船货起码价值一二十万两,运到南洋、日本,能翻一番,装运当地土货运回大明,也能赚上不少,获利数以万计,结果朕就拿一个点?
    这肯交税已经不错了,不知有多少走私的海商,连一个点都不肯付。
    至于彻底开海,在沿海设立数十个商埠,眼下是做不到的。
    如今朝廷水师积弱,船只老旧,水兵江浙湖汉北逃亡,很多官员都以此为由,阻挠朝廷开海。
    朕试图削减蓟辽的兵额,宁远直接兵变,朕要是直接开海,怕不是上万海寇直接打进南直隶?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番婆子见朝鲜一年四季都要来朝贡,对用驴子换布匹如此热衷,就在朝贡上打起了主意。
    朝贡除了藩国使者携带正贡之外,使团往往也会带一些附进货物,这倒是人之常情,毕竟朝贡路途遥远,使团成员一个运气不好,兴许就死在深山波涛中,地中海的商船也往往让船员随身携带一些货物,到达目的地时一同贩售,赚些小钱,如果不对这种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没人肯同行卖命了。
    于是有时候朝贡册封反而失去了父慈子孝的意味,反而成了一种生意,礼部的小金库除了祠祭司香火钱和三年一次的科举,就指着朝贡时捞一笔官买抽分的钱了。
    而且这种小九九,底下的人是不会随便说出来的,大明的财政极为复杂,只有不被发现,就能一直捞钱,礼部的钱,就是礼部官员的钱,那些硕鼠有的是办法巧立名目报销。
    好在朕已经彻底策反了礼部尚书周延儒,他还指着朕给他封官续命呢,白花花的银子再香,也要有命花才行啊。
    前几天朝鲜人来送冬天的马了,以往朝廷要循旧例,以一万余匹绢布回赠朝鲜,礼部报账一万四,实发八千匹,吃完六千匹布的差价之后,行人司和主客清吏司还要问朝鲜使臣索取回扣,这一次不仅没有回扣和差价,周延儒还把两个妄图当中间商的主事举报了,把这个脓疮当中挤破了。
    此是为崇祯元年的最后一桩大案,冬马案。
    弹劾一经公布,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朝鲜乃是大明藩国中最为忠孝的,一年正贡两次,私底下来三五次,且朝贡关系到朝廷颜面,没想到居然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问大明头号孝子索贿!
    礼部官员代表着皇帝天威,官员向朝鲜索贿,岂不是告知四夷,皇帝是个贪得无厌,小肚鸡肠,吝啬抠门,暴虐无道的昏君吗?
    就算她贪得无厌,小肚鸡肠,吝啬抠门,暴虐无道,那也轮不到你们来收回扣吧?康丝坦丝大帝背负如此骂名,结果收到的回扣一文钱没捞着,你说这叫什么事?
    朕?朕是拂菻国统领全国兵马大元帅,这案子关朕屁事。
    之后就是一个御史台核查,一个锦衣卫提审,一个三法司会审,很快啊,但主事们都挡下了。
    接着就是传统功夫,疏通关系,经过一番朕看不懂的钱权交易,这两个主事逃过了剥皮实草的命运,也不用“出向”到台湾,只是追出几千两赃款,然后削藉为民,永不录用。
    大明官场的规矩是,两万两买一条人命,明码标价,只收现银,恕不还价,事败不退,如果罪孽深重,还要酌情加价,而王祚远向朕透露,他只收到了八千两银子,不知道剩下的银子进了谁家的口袋。
    作为添头,周延儒向朕保证,往后朝鲜朝贡贸易的中间抽水,从朝廷四礼部六,变成朝廷七礼部三,水至清则无鱼嘛。
    朝廷拿大,礼部拿小,皇上拿七,硕鼠拿三,冬马案就以小三为结局,不再追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