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限号
摩里亚并非孤城一座,城墙背后就是万亩良田,纵深千里方圆,如果穆拉德用突厥人围困安纳托利亚城镇的方式,想靠时间来拖垮我们,拖到崇祯年间都不可能。
甚至不用等到崇祯元年,他要在这儿耗下去,恐怕奥斯曼帝国怕是撑不过宣德,反正正统皇帝北狩的时候,也先太师兴许会带着被俘的赛里斯皇帝来近东旅游,兴许能赶上给穆拉德扫墓。
因为他的粮草根本就不够在这儿耗多久,穆拉德看似气定神闲的摆开大阵,想一点点磨穿我的城墙,可据我所知,在他的大后方,卡拉曼侯国的土库曼人还在侵扰安纳托利亚的突厥城市。苏丹偷袭我的后方,土库曼人偷袭他的后方,此攻敌所必救,是常用伎俩。
这就好比俩金刚不坏但手无寸铁的壮汉,当街掐架,两边都是铜皮铁骨,任你拳打脚踹连油皮都不破,但金钟罩铁布衫却总有一两处罩门,相互偷家呢,就等同于壮汉相互踢对方的罩门,看谁先坚持不住活活痛死。
我说的罩门是小腿迎面骨,正常人一踢就痛得掉眼泪——蠢货,金钟罩练到高深处,能缩阳入腹,哪有什么子孙袋给你踢?
马上就到冬天了,虽说地中海沿岸入冬并不算冷,雅典一带降雪otg2ntc=不多,河水井水也不会结冰,但正因为如此,这些突厥人也没带什么取暖的衣物被褥,如果要在城下过冬,那就得挤在狭小的帐篷里,相互靠体温取暖。
现在充作杂役的亚亚步兵要回乡务农,那些阿扎布还要承担军营里的杂役,不够使唤的,想让西帕希八旗老爷屈尊去山里伐木来烧炕,你怕不是没睡醒。
突厥人是来打仗的,不是来度假的,带的帐篷以轻便为上,只能挡挡雨露,布料透气得很,这样的帐篷烧一晚上地火龙得多少柴啊,还是大家挤一挤,靠兄弟情谊来取暖吧。
啊,注意卫生。
天冷如果还能靠跺脚凑合,食物就没法凑合了,而雅典一带早已没有余粮可以征集,大冬天从外地调集粮草,只怕难以筹集五万人的口粮。冬天路难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冬天昼短夜长,大车可以行车的时间也少了,拉车的牲口也会掉膘,装不了太多辎重。
倘若说苏丹的战士还能靠少吃些挨过去,那战马就没办法了,奥斯曼帝国军队的精锐都是骑兵,而骑兵的核心是他们的战马,入冬之后,科林斯周边就没有马草可收,后方的豆料又运不上来,要是不能及时攻入科林斯,战马在野地过冬,明年开春可就得掉膘。
掉膘的灰牲口拿不动矛,掉膘的突厥战马也冲杀不动,都是任人宰割的鱼肉,那时候不用我动手,苏丹的仇家就能送他去见他父亲。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届时我只要躺在卧室里,捋两把朱由检,吃两块甜食,就能听到哪位好人替我把穆拉德杀好了,放了血,开膛破肚烫干净毛,摆在案板上,我只消挥师北上,就能光复大半个希腊。
所以穆拉德急于攻入科林斯,获取我囤积在城里的补给,倘若在冬季到来前还没进展,苏丹就不得不捏着鼻子撤退,不然不仅辎重跟不上,老家作乱的土库曼人也会趁机坐大。
因此他也顾不上巨型攻城炮会不会炸膛,直接把这门巨无霸拉到了战场上,还在这门巨炮边设置了许多小一些的射石炮。
这门金灿灿的野兽用巨大的衍架吊装起火炮前端,便于炮手调节它的仰角,黑洞洞的炮口直指科林斯城墙,那里靠近一处突厥人先前用尸体和沙袋填出的进攻通道。
尽管守军可以在夜间出城,清理沙袋和尸体,重新设置障碍,但远离城墙的地方很难在漆黑的夜间施工,只能趁着黄昏和黎明有限的拖走一些。
如果是我,我就任由那些尸体被突厥人带回去了,惨烈的尸体可以震慑还活着的敌军,但架不住大猪蹄子要搭京观,因此士兵们都要冒着生命危险去远处收割人头,让朱家皇帝感受到丰收季节的喜悦。
眼看再丰收两场,穆拉德手上的喽啰江浙湖汉北就要死光了,他要再不进攻,等轻步兵死完,怕是要自己去倒夜壶,所以苏丹下令火炮就绪后直接开火。
我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啊,就这?”
巴西尔邪魅一笑,倘若刚刚我没有在惊骇中失手打翻了茶,弄湿了胸口的织锦,倒是能装出风淡云轻,处变不惊的样子,现在再板着长脸,周围一圈人都把我当成了笑话。
安娜倒是没埋汰我,她虎躯一震,一拍怀里的朱由检,狸猫也吓得虎躯一震:“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用天音剑施展在鸣镝上时,声音总要迟缓上一阵才能传回,看来声音没光厉害,我还是改练以太追光剑罢。”
那你得先练成地水火风四剑,再参悟光的波粒二象性。
一个持剑侍从慌慌张张的从箭塔外跑进来:“不好啦,左边的城墙,被,被砸开一个口子!”
我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抿了一口茶:“墙塌了吗?”
巴西尔冲出箭塔,来到外头,望了望墙壁,又小跑回来:“口子开在墙顶,离地还有三十几尺。巴塞丽莎,他们要照着这口子多轰两回,恐怕这墙还真顶不住。”
“不要急,这一炮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后头的炮弹定没有这么准的。”
果不其然,除了最开始那一颗炮弹在墙上砸出一个仅供两人通过的口子,苏丹的火炮接二连三的开火,并没有多少炮弹落到墙上,最初那门炮要么是射得最准的精制品,要么真是运气好。
那门巨炮的仰角放高了,显然苏丹的炮手不知道这门火炮的火药究竟能将炮弹推出多远,还在用原先的经验来设置俯仰,那颗超过四百磅的花岗岩炮弹直接从上空越过城墙与战棚,落到了墙后的帐篷群中,压倒了一片篝火和军帐。
所幸我在看到射石炮出场后,就把火炮瞄准区附近的人都从墙下撤离,挪到相对安全的墙根下,篝火也早就浇熄,不然烧起来还挺麻烦的。
这些可恶的突厥人,仗着自己人多,就来科林斯强拆,我要把损失都记在账本上,等打完仗就去找穆拉德收。
压坏了四顶帐篷,记五千杜卡特,熄灭了两处篝火,记三千杜卡特,还吓死了罗斯老神父养的狗,这赔钱不好使,得偿命。
我宣布,元老院刚刚颁布了新法令,突厥人和狗一个价,所以突厥人杀狗得一命抵一命。
安娜嚼着来历可疑的肉干,又把望远镜探出射击孔:“姐,他们又开始忙活啦,哇,居然不清理炮膛就直接装填火药,不怕炸膛哦。”
巴西尔靠在红夷炮的炮架上,拍了拍大威天龙圆润的屁股,手法娴熟,换成黄花大闺女可能当场就要嘤咛一声:“嗨,哪有那么容易炸膛,这种老式射石炮的管壁比巴塞丽莎的面皮还厚,炸膛最多死些装填手,哪有尽快炸开城墙重要?装填手便宜得很,有手有脚就能干,苏丹为了砸开这道墙,就算要填进去五十条命,他觉得这把不亏吧。”
卢卡斯看到好看的船就走不动道,我还当君堡高层就他一个人有怪异性趣,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
绝望,这年头的男人已经不流行喜欢同性,开始追求武器和舰船了吗?
季米特里奥斯换上了一件不知哪里顺来的高领衣衫,很是不合身,想来是刚猎艳归来,尽管他的领口竖起,依然能隐隐看到一颗颗莓子,也不知是哪位红颜知己给他种下的。
但这莓子一定很甜,令人留恋,不然他不会等到炮火轰鸣,才匆匆赶到这处充作指挥室的箭塔。
“哦,巴塞丽莎,请原谅我来晚了,我昨天晚上错开了幽会的时间,连续和三位小姐夫人进行了深入交流,打听到了城里的虚实。这些天以来,杜卡基斯家族、卡托波迪斯这两家似乎有不正常的人员调动,我已经命令北镇抚司去捉拿了。”
我点点头:“行了,捉拿叛徒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先去休息吧。”
越是在战况激烈的时候,越要当心奸细里应外合,苏丹的火炮地动山摇,寻常的市民和民兵都在昭示着大军猛攻的巨响中吓得惊慌失措,城内秩序可能会失控,这时候是打开城门喜迎苏丹的最好时机,我在两处城门都埋伏了精锐,只要有闲杂人等靠近,一律拿下。
今天,科林斯城区限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