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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不注意间,姬玉落缓慢踱了几步,她下意识抬手捏了捏下唇,一时说不出哪里不对。
她视线扫过室内肉眼可见的所有物件,床榻、桌台、妆奁、屏风、洗漱架——等等,洗漱架!
那洗漱架上摆着小盂、碗、杯、齿木等梳洗用具,但所有东西都只有独一份的,最下有个圆形水渍,原本放的应该是盥盆,眼下盛兰心处理伤口正用着,可原来架子上也只有一个盥盆。
姬玉落顿时明白过来哪里不对了,这间屋子干干净净,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连榻前的玉枕都只有一只!
作为府里最得宠的妾室,难道霍显从来不在此留宿,这怎么可能?
姬玉落正惊讶时,忽觉手肘被人抻了一下,她回头看,红霜正朝她挤眉弄眼,而后悄无声息地从门帘那儿溜了出去。
过了半响,趁屋里乱着,姬玉落也悄然离开。
然就在她们二人消失的同时,霍显才从喧闹中抬了抬眸子,目光犀利地看着晃动的珠帘,随即走出内室,南月就疾步上前,低声说:“按主子适才的吩咐,前院后院都布足了人手,夫人若是想跑必定拦下,届时逼得她出手,主子也能看出当日行刺之人究竟是不是她了。”
霍显“嗯”了声,神色沉沉地看向门外晃动的两棵绿松,那双眼里有戾色,像是只蹲守猎物的狼,南月心下轻“嘶”了声,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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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里,红霜迎上正走来的人,道:“小姐,现在所有人都集中在西院,正是咱们离开的时候,只是可惜了碧梧那丫头,今日恐怕是带不走了。”
姬玉落盯着一片落叶,正认真思量,一时没去应会红霜的话。
见她神情恍惚,红霜忙碰了碰她,“小姐?”
姬玉落回过神,“你说什么?”
红霜道:“事情都办妥了,奴婢看过,正如小姐所料,守卫都在西院了,主院眼下最为安全,咱们从主院离开最稳妥。”
姬玉落默了少顷,道:“你说,盛兰心是府里最得宠的妾室?”
红霜不知她怎的问这个,迟疑地颔首道:“盛兰心得宠,众所周知。”
姬玉落单手环臂,另一只手举在身前,捻着指腹说:“那你说若是一个人连自己最得宠的姨娘房里都从未留宿,那是为什么?”
红霜有些懵:“什、什么?”
姬玉落骤然回身,月色将她眼里的兴味衬出了十分,她挑眉道:“红霜,咱们不急着走。”
红霜急了:“小姐!前头那事能避开一回两回,总不能回回避开,为了个赵庸把自己搭进去实在不值当,幸而今日还走得了,再拖下去,只怕就难了。”
“未必。”姬玉落面色沉静,思忖过后道:“霍显可能是……有疾。”
红霜在那瞬间有些卡壳,“什、什么?”
姬玉落若有所思地望向西院那几座高高的院落,人都说镇抚大人一大离谱之处就在于后宅的妾室多得出奇,可这未必就不是一种遮掩。
他用一院子莺莺燕燕来遮掩这件密事,又用一个盛兰心来将这些妾室合理地变成了摆件,让人以为他只是因对盛兰心格外爱重才冷落旁人。
不过事实究竟如何,还得再探一探。
但若真是如此,适才在房中那人不过只是虚张声势,又何足为惧?
思及此,姬玉落心里便有了主意。
那厢,院子里脚步声杂乱,侍卫腰间的大刀奔走时噹噹作响,整座宅邸都被油灯点亮,比之适才西院遇刺的动静还要大。
南月喘息着跑来,“主子,咱们的人守在外头,没见夫人离开。”
霍显脸色沉得能滴出墨,往南月那儿瞥的那一眼,南月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正要垂头领罚时,忽听甬道那传来一道声音:“夫君!”
所有人都侧目看去。
就见姬玉落缓缓上前,讶然地看了看周遭情景,“这是怎么了?找什么人呢?”
霍显只紧紧盯着面前姑娘那张不慌不乱的脸不说话。
南月瞥了眼自家主子,赶忙道:“哦……找刺客呢。”
作者有话说:
其实关于西院的莺莺燕燕和盛兰心的作用落落猜对了大概,只是结论出了一点点问题(嗯
明晚见。
第27章
油灯熄下, 护卫各归其位,短暂的骚动声后长夜慢慢归宁,高墙上融入树丛的影子也在轻微晃动后消失不见, 姬玉落扫了圈, 轻轻垂下眉眼, 去看小径上更高大的那道影子。
他落后她半步, 影子却还是长于她一大截。
方才她若真想趁乱离开霍宅,恐怕眼下就不能如此闲适地慢步回主院了, 他在那从主院到西院短短几步路程里,就提前预判到并且堵了她的路。
思及此, 姬玉落下意识要侧目看他一眼。
却恰逢霍显正在后头大大方方地凝着她, 两道视线撞在一处,姬玉落不免愣了愣,旋即找了话,道:“我看盛姨娘受了不小的惊吓, 其实夫君今夜该多陪陪她的。”
霍显身手拍了拍她狐裘上沾的露水, 道:“夜路难行,我怕夫人又走丢了。”
姬玉落已经扭回头,“怎么会呢, 夫君忧心过甚了。”
“那谁知道。”霍显在身后语调慢慢地说:“毕竟你胆子这么大。”
姬玉落屏气不言,而这短暂的沉默里霍显也没有消停, 他笑了下,道:“怎么, 吓住了?我说的是你夜里往松林里钻的事,夫人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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