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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选择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选择
    大雨如注。
    晨光披着蓑衣,站在船顶,静静地眺望漆黑的江面。
    沈润站在她身旁,他全身都湿透了,也没必要再去找伞遮雨,他陪她立在高处,船在往下沉,下方大量的江水漫上来,已将半艘船淹没。
    他心中有些急,可她淡定自若,他也不好表现得太焦虑,只轻声问她:
    “安排了谁接应?”
    “十三。”晨光简短地回答,语气很平,也没看他。
    沈润想了想,接着问道:“你刚刚是不是知道了那些人是谁派来的?”
    他等了半天晨光都没有回答,他瞥了她一眼,她的大半张脸隐在斗笠下,狂风疾雨几乎将她细瘦的身体淹没,过了一会儿,他又问:
    “冷不冷?”
    晨光终于看了他一眼,反问:“冷么?”
    沈润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问他冷不冷,心中一甜,笑道:
    “我冷什么?”
    他是个男人,身强体健,虽然打不过她这一点让他很受挫,可至少在其他事上他希望她能觉得他果敢可靠,他已经不想去和她比较了,他只想陪在她身边,成为能够支撑她的力量。
    晨光没有言语。
    “陛下,十三来了!”司十二出言提醒。
    沈润心头一跳,向前方望去,江水太黑,他的夜视力不如他们强悍,看了许久也没发现司十二口中的救援船在哪,这时候晨光突然问他:
    “能凫水么?”
    沈润下意识摸上受伤的手臂,讪笑:“皮外伤,怎么不能?”
    晨光没再多言他的伤势,只淡淡说了句:“一会儿跟着我。”
    沈润点了一下头。
    船下沉的速度开始加快,眨眼间江水漫上木梯,此时木梯下方全是水,风浪很急,沉了大半的船只在风雨里剧烈地摇晃,若不是船上的人玄力深厚,根本站不稳。
    不久,晨光对沈润道了句:“跟上!”她扯去身上的蓑衣,摘掉斗笠,以一个极优美的弧度跃入冰冷的江水里。
    沈润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跟着她跃进水里。
    晨光潜在水下,几乎没有上浮,沈润游在她身后,每一次看她凫水,他都会惊叹她明明是在沙漠里长大的,水性为什么会这么好,这又让她吃了多少苦头。
    晨光像一尾灵活的鱼,极快地游在冰冷的江水里,她仿佛拥有可以辨别方向的法宝,在漆黑的水里方向感极强。循着方向潜游,直到最后她终于开始上浮,沈润跟着她,浮到水面上时,发现面前是一艘大船,船上已经放下绳梯。晨光拉住绳梯扯了扯,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她借住绳梯轻盈地跃上甲板,沈润紧随其后上了船。
    司十二等陆续浮出水面,跃上船板。
    十三披着蓑衣,带着几个人冒雨候在船上,见晨光平安登船,松了一口气,跪下,朗声道:“十三参见陛下!”
    “开船,回箬安。”晨光淡声吩咐。
    “是。”十三命船工重新起航,向着箬安的方向进发。
    雨依旧在下,舱中早已备下热水,晨光登船后,第一时间去沐浴更衣,将身体泡暖,坐在房间里擦头发时,沈润从外面进来,他已经换了干爽的衣裳,手里端着一碗姜汤。他将汤碗放到晨光面前,似有点烫手,一边搓手一边催促:
    “快,趁热喝了!”
    晨光愣了一下,抬眸看他,问:“上药了么?”
    沈润知她问的是他的伤,笑道:“上了。”又催她,“快把姜汤喝了暖暖身子,别着凉了!”
    晨光放下擦头发的绸巾,端起碗,趁着热,小口小口地喝。沈润笑眯眯地看着她喝,自然地拿起桌上的绸巾,走到她身后,帮她擦头发。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沈润轻声开口,道:
    “你拿自己做饵还是太冒险了,尤其今夜,风雨恶劣,万一出现差池……”
    她甚至都没有提前告诉他她做了哪些准备,也不是怨她,他就是担心她的安危。
    “赤阳国在苍丘国渗透很深,你可知晓?”晨光啜着姜汤,问。
    “知道,两国从建国起就开始争高低,互派的细作也比派往其他国家的细作多。其实过去是苍丘国略胜一筹,可惜经历过几次叛乱、内耗,国力大减,赤阳国自那时崛起,到后来达到了苍丘国难以攀越的高度,苍丘国一直想恢复到之前的国力,可惜赤阳国能人辈出,又在别国埋了不少细作,尤其是在苍丘国境内,导致苍丘国始终无法翻身。”
    “那些是历史问题,我说的是在晏樱和赤阳国合作以后,赤阳国得了便利,渗透得更深,不止在民间,还有朝堂上,苍丘境内究竟有多少属于赤阳国的势力,恐怕连晏樱都数不清楚。”
    沈润听她提起晏樱,心“咯噔”一声,十指微颤,缄了口。
    “真是废物,养了一条喂不熟的狗,喂不熟也就算了,最后还反咬他一口!”晨光嗤笑了一声,唇含轻蔑。
    沈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虽不愿听晏樱的名字,可她的话让他多少生出了点兔死狐悲之感,他可不想死了以后还被心爱的女人骂是“废物”。
    “战争结束让一些人有了想头,若不在这个时候重治,给了他们滋生的机会,苍丘必乱,苍丘一乱,凤冥国境内也会受影响无法安稳。”
    沈润微怔,她难得对他解释她的作为,他都有点受宠若惊了,缄默片刻,他轻声说:
    “我明白,重典治乱我是赞同的,我只是担心执行的时候层层加码有人以此为借口荼毒百姓,人为制造冤假错案,致百姓对朝廷失去信任,被迫反叛。”
    晨光笑:“那不是更好,抓几个借机生事的狠狠处置了,既能整肃官员震慑朝堂,又能在民间建立起声望,公正是只有在经历过罪恶与绝望之后才会显得可贵的东西。”
    沈润语塞,有时候他觉得她挺毒的,把人当成工具,想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在她心里是一句屁话。
    晨光忽然问:“成千成万的性命和至高无上的权力,只能选一样,你选哪个?”
    沈润哑然,他甚至怀疑她是读到了他的腹诽在嘲讽他,人命当然重要,可那是在拥有了权力以后,他出身皇族,他曾为了至高无上的皇权不择手段,那个时候人命在他手里也是工具。
    他无言以对。
    晨光扑哧笑了,扭头看他,说:“这也犹豫?没了权力连自己的命都是别人的,还能有闲心去‘关爱’众生?”
    她绝对是在嘲讽他。
    沈润绷着脸干巴巴地回道:“是,你说的对。”
    “杀戮不是我的嗜好。”晨光忽然道。
    沈润愣了一下,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她居然对他带有解释意味地说道,心湖掀起了波澜,他默了片刻,低声说:
    “我从没这样想过你。”
    晨光没再言语,接着喝起了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