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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生母份位较高,母族显赫,且三皇子本人向来以风雅文士自居,政务上手的机会相对少些,但是朝中人望不低。
四皇子,生母身份很低,是继后的养子,继后过世之后就又是孤伶一个了。自从学成开始办差,就一直跟在太子身边,所有人都将这个四皇子视作太子的小跟班,应当会不遗余力地支持太子。
贾放越听越觉得有趣,对贾赦说:“大哥,继续!其他人呢?”
谁知贾赦说:“没有了!”
贾放一愣:什么?没有了?
怎么刚数到四爷就没有了,那八爷九爷老十老十四也都没有了吗?——他还以为是熟悉的故事,站起队来会比较容易呢。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像某个参照坐标系那样乱糟糟的来一处夺嫡之战,皇位之争。
贾赦一拍后脑,说:“对了,还有一个?”
贾放赶紧侧耳细听:最后这个是老五吗?
谁知贾赦说:“是义忠亲王之子,与你正好同岁。”
按照贾赦的说法,这义忠亲王之子,出生在废帝复辟,亲王被幽囚软禁之后。但是皇帝陛下认为义忠亲王之罪不及子女,便留在宫中教养成人,按照兄弟几个的年岁排行排下去,正是老五。有很多人称其为“五皇子”,但其实是皇子们的堂兄弟,并不是真正的手足。
说到这里,贾赦还“大逆不道”地总结了一下各位皇子的赔率:
大皇子——基本没戏
太子——非常有戏
三皇子——有一点戏
四皇子——基本没戏
五皇子——绝无可能
贾放还记得自己问过贾赦,为啥四皇子的赔率是“基本没戏”,贾赦当时举起右手,张了张嘴,做了个类似举筷子吃饭的动作。贾放当时不解其意,现在想起来,贾赦应该是指四皇子口吃的毛病。
经过今天这一遭,贾放算是亲身体验了一把四皇子的“特点”——他承认大哥贾赦的判断有些道理,口吃是四皇子一个非常明显的毛病,虽然在某些具体情况下可以缓解,但是还是很容易被看出来。
但是从四皇子说话做事的风格来看,贾放却觉得此人很对自己的胃口,是个埋头做事的“务实派”。
入夜,德安县令在县衙后衙整治了一套席面,招待四皇子与荣国公父子二人。席上自然有一道油炸蝗虫,椒盐口味的,口感酥脆,香气扑鼻。
但吃并不是这次聚首的主要目的。一开席,四皇子便请贾放说说他在德安县的见闻,并且问贾放,此处的“流民营”,可还有什么值得改进的地方。
贾放看看父亲,见到贾代善眼里俱是鼓励的眼神,便大着胆子,将他观察到的情况复述了一遍。他在复述的同时,会加以点评,哪里做得很好,哪里的细节还需要继续改进……
贾放的老本行是建筑设计,建筑说到底是为人服务的,因此需要考虑使用者的实际需求。而这流民营也是一样,是为流民们服务的,以解决他们的实际困难为首要目的。
而贾放所说的内容也并不出奇,每日温饱、卫生、防疫、治安管理……这些内容,如果单拎出来,贾代善、四皇子,乃至德安县令,都非常熟悉。
但贾放是用来自现代的思维方式,把这些要点都串了起来,他又是个极其注重细节的人,每每能提出些旁人注意不到的事。一席话说下来,无论是贾代善还是四皇子,全都听住了,完全忘记了动筷。
“好!”
待到贾放说完,四皇子拊掌大赞:“今……今日是,我到德安县来,最最最痛快的一天。”
这位四皇子虽然口吃,但很明显情绪高昂,眉飞色舞,大约是因为贾放这一番话让他看见了隧道尽头的灯光,看到了灾难抚平的希望。
但是贾代善却没有表露这种情绪,可能是因为他不便直接夸自己的儿子。荣国公皱着眉头,说:“但最紧要的一项,放儿还没有提到。流民营的粮食……到底还是个问题呀。”
这就又回到了老问题上——德安的流民营建得再好,甚至将十万流民都挡在了京畿的西北面,但如果有朝一日断了粮,饥饿的流民会立马成为巨大的威胁。
贾放赶紧小心翼翼地问贾代善:“父亲,流民营若要撑到今年夏天,需要多少粮食?”
结果四皇子是接口回答:“若单只是这里的流民营,三四十万石粮食足矣。但是听说河北道由东路南下的流民现下已经聚在京城东边,人数不比德安县这里要少,所需的口粮可能更多……当然我们不能忘了,京城里还有数十万百姓,他们也是要吃粮的。”
四皇子思路顺畅,说起话来几乎完全不停顿。很难想象他在面对很多人的时候会面红耳赤,结结巴巴,无法表达自己。
贾放一听,只觉得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四皇子印证了他的猜测:桃源村有十万石稻米,但是还填不上这窟窿的十分之一。
这时贾代善问贾放:“你从京中出来的时候,可知道粮价是多少钱一斗?”
贾放在出京之前确实留意了一下粮价,这时都能答上:“粟米一百二十文一斗、小麦一百四十文一斗、去年存的稻米一百三十文一斗。”
十斗是一石,稻米的价格在一百三十文一斗,也就是一两三钱银子一石——这样一算,贾放手里的那一批稻米实在能值不少钱。可是贾放没有半点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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