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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们看他将这炸蝗虫当零食似的一口一个,固然也有人依旧惊吓不已,但也有人渐渐生出些兴趣。
“不……不会……”
正在贾放嚼得高兴的时候,他身边的四皇子开口了。
贾放一听:这位难道是……有口吃的毛病?
不过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他的事务所里有一名助理也是这样,面前的人一多说话就打磕巴。他根本没在意。
四皇子则艰难地继续开口:“用你的……牙齿,将它粉身碎……碎骨,它哪里,哪里,哪里还有本事去吃你的……心肝肠胃?”
四皇子一边说,贾放一边在旁边卖力地大嚼,将口中的蝗虫嚼得咯吱直响,就好似两人演的是一出双簧。
百姓们的注意力多半在贾放身上,都等着看这少年,一口一个吃了这么好些蝗虫,究竟有事没有。
“再,再说了……”
四皇子见到注意力都转到了贾放那里,觉得压力渐小,不知不觉之中话也说得顺溜了不少。他甚至多少鼓起了一点勇气,提高了声音,说:“大家再……想一想,就是这小东西,它毁了多少田地,毁了……多少收成,它让这么多人吃不上饱饭,如果一任它们再这样肆虐,它们还会继续毁了南面的田地,南面的庄稼!”
“乡……亲们,你们难道不想帮一帮朝廷,帮一帮南方的农人,帮,帮他们,就等于是帮你们自己……”
听见四皇子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流利,贾代善与贾放对视一眼。
“乡……亲们,本王以皇子的身份站在你们面前。”四皇子一摆手,指向身边的贾氏父子,“这边是荣国公,与荣国公的公子。这蝗虫,我们就吃给诸位看了。”
说着,四皇子再次抓了几只蝗虫,豪放地丢进口中——看起来有点儿像是受到了贾放那好胃口的影响。
贾代善也毫不犹豫,从铁锅中抓出蝗虫就送进口中大嚼。他身上的官服和四皇子身上穿着的蟒袍都在帮助提高今日此举的说服力。
颇受流民们尊敬的德安县大夫夏大夫也恰于此时走出来,冲面前的百姓高声说:“我作证——医书上记载过,很多草虫,都是可以入药的。既然可以入药,又有什么不能吃的?”
登时有人醒悟过来了:“是呀,算日子,就这两日,那蝗虫就要过黄河来了。”
“这东西,你不吃,我不吃,岂不是要让它们继续去祸害南边的田地?”
“是呀!蝗虫过境,寸草不生,那惨状大家也是见到过的。若是任由这东西祸祸庄稼,到时候朝廷就算是想赈济咱们,也拿不出粮来,那该如何是好?”
一时人群开始蠢蠢欲动,当然很多人也是看在贾放的面子上,所有人中,就属他吃得最香,把油炸蝗虫吃成了吮指原味蝗虫。
“各位乡亲,我在这里宣布,从明日起,在此处的灾民都可以去抓捕蝗虫,德安县以一百只一文钱的价钱敞开收购!”四皇子的情绪到了,说话流利,已经完全没有口吃之相。
“今日在这里,这两大锅蝗虫敞开凭大家品尝——敢于尝试的老乡,我们这里每人送一个蒸馍!”
“好!”
流民们一时群情激动,马上在这两大锅油炸蝗虫跟前排成两条长龙。
就算是瞧在蒸馒头的面子上,他们也愿意试试那蝗虫的味道啊!
这边四皇子却突然转身,面对贾代善,长长舒出一口气,结结巴巴地说:“成……成了!”
贾代善脸带欣慰,冲四皇子点头:“殿下今日这一番表现,真是可圈可点。”
四皇子也转头看向贾放,问:“贾……贾放?”
贾放点点头:“我是!”四皇子则有些艰难地说出一个字:“谢……”
贾放便回报以笑容,抱拳道:“今日之事,都是殿下之功,我等所做,才真是微不足道。不过……”
他想起一个茬儿,便提醒贾代善:“这蝗虫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油炸。等寺庙和道观里捐的香油都用光了,还可以将蝗虫煮熟之后晒干,然后磨成细粉,加在流民们平日食用的米粥里,加了那个的米粥,绝对比寻常米粥更补人,叫人吃了有力气!”
贾放说的有点儿俏皮,还特意提一句“寺庙和道观里捐的香油”,逗得贾代善和四皇子齐声笑了起来。
贾代善故意嗔了一句儿子:“这么好的主意,为啥不早说,非得让四殿下和你爹今日来这里表演吃蝗虫?”
贾放扭捏了片刻,说:“确实是油炸的比较好吃么!”磨成粉拌在米粥里,虽然蛋白质是保留了,可是没有那种咯吱咯吱嘎嘣脆的口感了啊。
他故作不好意思,低下头,却很明显地觉出站在贾代善身边的四皇子正在仔细的观察自己。
而他对这位四皇子其实也有点儿好奇。毕竟出京之前,他和大哥贾赦有过一次对话,哥俩把皇家的情形好好说道了一回。
贾赦挨个儿给贾放盘点了一下当今天子膝下各位皇子的具体情形。
大皇子,生母身份很低,因此虽是长子,但是继承权无望。但是他一向骁勇善战,曾多次随御驾亲征,皇帝曾多次盛赞他是一枚良将。
太子,生母是元配嫡后,生而克母,一岁时被封为太子,为皇帝本人亲自教养长大。皇帝不在京中的时候便由太子监国。
贾放:……这听起来有点耳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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