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未梦醒
大树应声而倒,“嘭”的一声砸在地面上,将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豁口,飞雪四溅。好在扶随云反应迅速,墨凰儿的尖叫声刚出口,就被他一手拎着衣领捞了起来,还没站稳呢,地面又剧烈的摇晃起来。
扶随云的眉头皱了皱,响亮的吹了声口哨。咻的一声,从森林里忽然窜出一只青色的小鸟来。那小鸟犹如一道青色的闪电,瞬间便出现在众人面前,甫一出现,便清丽的啼叫一声,见风便长,不一会儿竟变得如同一间草房子大小,看得墨凰儿是目瞪口呆。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上去!”扶随云轻喝一声,拎着墨凰儿和林沫的衣领便将二人甩至青鸟背上。自己也飞身掠起,稳稳落在了上面。
待到三人坐定,扶随云吹了声口哨,青鸟闻声啼叫一声,振翅而起,直上云霄,在万里高空上平稳的飞行着。
“哇!好高啊!大山都变得好小好小啊!”初时的恐慌过后,林沫顿时兴奋起来,频频向下看去,不时发出一声声的感叹。
墨凰儿坐在林沫身后,只向下看了一眼,便觉得头昏眼花,摇摇欲坠,吓得她脸色惨白,赶紧趴在鸟背上坐好,再也不敢四处乱看了。
林沫兴奋了一阵子,便也觉得无聊起来,看了看闭目养神的师傅,直觉还是不要打搅他的好,于是和墨凰儿聊起天来。
“对啦,小墨子!你还不知道吧?这青鸟可是师傅的灵兽,可厉害了!”林沫说到师傅,语气满是自豪。
“嗯,是呀!”墨凰儿附和的点头。
“唉!可惜呀,我是第一次坐到青鸟背上!”语气里满是惋惜。虽然青鸟是很厉害,可是这是师傅的,不是自己的啊。不过,“以后我一定要抓一只比青鸟还厉害百倍的灵兽当坐骑!”想想都觉得威风八面啊!
“嗯嗯,我也是!”墨凰儿再次附和的点头。不过,她觉得自己还是先克服恐高的毛病比较好。
没想到,多年之后,墨凰儿的愿望成了真,只可惜已是物是人非,当年陪伴在身边的人早已消失不见。
不过,现在嘛,墨凰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林沫说着话,不一会儿就感觉青鸟开始缓缓降落,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逃离苦海,终于可以去外面世界的时候,野兽的嘶吼声和惨叫声不断的传进了耳朵里。哎?这是怎么一回事?
“呀!师傅,我们怎么又回到森林啦?”看着越来越近的松林和群山,林沫忍不住惊呼起来。
扶随云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一座大山,那里不知何时升起了滚滚浓烟,几乎将半边天遮蔽,野兽的惨叫声尤为凄厉。看来,那里一定是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墨凰儿也注意到了那个地方,看着那升腾的浓烟,墨凰儿只觉得心里不知什么地方忽然痛了一下,然而当她去找寻疼痛的来源时,却发现根本无迹可寻,就好像,有什么重要东西遗失了一样。可是,究竟是什么呢?
青鸟拍打着翅膀掠过松林上空,寻了一座平坦的山顶,缓缓降落下来。
待三人一落地,青鸟便嗖的一下变小了,停在扶随云的肩膀上,好奇的打量着四周,时不时发出声声啾啾鸣叫声,好像是在和扶随云说话一般。
听见青鸟清亮的鸣叫声,扶随云唇角勾了勾,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轻轻抚了抚青鸟的羽毛,喂给它一粒青豆大小散发着浓郁灵气的丹药。
青鸟一口吞下丹药,清亮的啼叫一声,犹如一道青色闪电,飞向了远方。
看着青鸟消失在森林深处,墨凰儿收回羡慕的目光。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这样的灵兽就好了,多威风啊!不过嘛,现在也就只能是想想而已。
扶随云在四周巡视了一番,便决定在此宿营,一来这里地势平缓,又处于背风处,正适合安营扎寨;二来,这里刚好对着那升腾着浓烟的森林,若是有什么异常,也可第一时间知晓。
三人合力搭了个简易的大帐篷,随便拾掇一番,升起一堆篝火,便算是安顿了下来。
没过不久,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白天经历了这么多事,墨凰儿早已疲累不堪,再加上身上的伤还没好,不一会儿便缩在帐篷里睡着了。可能是外面野兽的惨叫声太过凄厉,墨凰儿睡得迷迷糊糊的,根本睡不安稳。不一会儿,就断断续续的做起梦来。
梦里的影像甚是模糊,不知是什么地方燃起了熊熊大火,似乎有很多人在逃命,嘈杂的叫喊声,哭泣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其间还夹杂着野兽的嘶鸣,倒让墨凰儿分不清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了。渐渐地,哭喊声,惨叫声都远去了,四周不知何时起了大雾,人影憧憧的,似乎很多人行走其间,而墨凰儿自己,也是其中一员。她随着人流不停的走着,忽然看到前方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那身影极为熟悉,她想喊,却发现根本叫不出声音来,于是只能拼命的向前跑去,想要靠近那个身影,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都追不上那人的脚步。渐渐地,雾色越来越浓,那个身影也慢慢变得模糊了。墨凰儿追着追着,那身影终究还是消失不见了。
然而就在这时,场景忽然变换,墨凰儿的面前突然出现一扇古朴的青铜大门。走上前去,轻轻一推,那大门“吱嘎”一声,缓缓打开。她走了进去,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高台之上。梦中的墨凰儿眸色冷淡,面无喜悲,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王一样俯瞰着脚下的芸芸众生。
高台之下,是一座城。
汉白玉石铺就的街道纤尘不染,道路两旁的房屋坐落有序,镀金的灯柱立在街头,静静等待每一个归家的人儿。夜幕降临,街头的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晕白的光芒将整座城照亮。街市渐渐热闹了起来,人流涌动,嘈杂不已。
凉风习习,掠起墨凰儿额前的碎发,吹起一池涟漪,吹落满地枯叶,吹过雕梁画柱的房屋,吹过街头孩童的纯真笑容……
风吹过,所有的一切都被定格。街头的树叶还停在半空未落,翩翩蝴蝶停在树叶间,夜归的鸟儿啾啾声仍存耳边。顷刻间,所有的一切便土崩瓦解,灰飞烟灭,湮至尘埃。不知是谁一声叹息,轻若尘烟,袅袅散于世间。这世间,便也只余一声空叹,穿越千万年。
高台崩塌,墨凰儿神色淡漠的任由自己随着烟尘坠落,缓缓闭上双眸。黑暗如同潮水一般袭来,让人悲哀。再睁开眼,已是万年……
墨凰儿是被一阵啾啾鸣叫声吵醒的,揉了揉眼睛,蓦然发现脸上竟然满是泪水。嗯?自己怎么哭了?
墨凰儿这才隐约想起自己好像做梦了,梦境却是记不大清了,只是隐约记得好像看到一座城,青铜城门上刻着两条栩栩如生的龙。
就在这时,墨凰儿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林沫的惊呼声,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师徒二人根本不在帐篷里。
墨凰儿随便弄弄头发,整理一下衣服,也走出了帐篷。
然而刚走出帐篷,墨凰儿便如遭雷击,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下炸开了,无数的记忆碎片如同走马灯一样闪过,整个人呆立原地,神情怔然。
震耳欲聋的龙吟声响彻天地,惊起无数飞禽走兽,四处传来野兽的嘶吼声,惨叫声……
然而这些,在墨凰儿眼里都远去了。她怔怔地站在那里,如同雕塑。寒风裹挟着飞雪拂过墨凰儿的脸颊,她仿佛听到一声低喃:
“主人,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