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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6.你甚至不愿意喊一声皇上

      那不勒斯城外,一座不存在的的庄园中。
    在任何地图上都找不到这座庄园,所有的牧人和农民也对此讳莫如深,商队总是自觉不自觉的避开它,它存在于世,但没有人见过它,因为……
    它还只打了地基。
    朕前去拜访之时,庄园主人正在对挖土砌墙的工人大呼小叫。
    “你们这帮蠢货!你们把图纸拿反了!我没让你们挖井,这地方原本应该是座烟囱!”
    不是朕不懂营造之法,烟囱能修成井,这摆明了是在骗预算吧?otg2ntc=
    朕的亲哥哥天启皇帝就精通建筑,所以三大殿的造假从三千万两被砍成五百万两,他数次断绝了内官司把阁楼修成地窖的企图。
    所以享年二十二。
    站在大石头上挥舞双手,大发雷霆的人是五短身材,番婆子的身子不算高,但骑在骡子上,却比他还高一头。
    可能是小时候在屋里常常打伞的缘故,可这也说不通啊,要知道西域根本就没有伞。
    不过西域之人生得高大的本就不多,不论是义大利还是高卢,都不及京畿之人,刘之纶老说欧罗巴人生得人高马大,其实不然,唯有他最感兴趣的日耳曼人确实是高大健壮,好生养又耐粗饲,将来有条件可以引种繁育。
    这五短身材之人唤作弗拉维奥,乃是赫尔墨斯修会在那不勒斯分舵的执掌者,他先前是个海商,常年在君堡和黑海讨生活,此人父亲是拂菻人,母亲却是热那亚人,所以在攒了一笔钱,厌倦拂菻的战乱之后,便移民回了义大利。
    但更重要的是,他姓巴列奥略。
    他见到朕来了,赶忙丢下那些市侩的工人,交由副手处理,向朕摆出恭谨又拘束的神情。
    简单的寒暄之后,弗拉维奥领着朕走到一间木屋中,屏退旁人,说明了邀请朕前来的缘由。
    “我相信意大利,意大利使我发了财,我以意大利的方式教育我的儿子,我给了他自由,但是我也告诉他永远不要有辱家门。”
    “他在商场上结交了几个朋友,总是深夜才回家,我并没有责怪他,可是两个月前,那些该死的米兰人……”
    “他们杀了我的儿子,也是您的表哥。他,他……”
    这瘦小的中年人不复人前的威风,哽江浙湖汉北咽着:“您应该明白,我们希腊人在这儿被视作骗子和小偷,他没有辱没我的教育,奋起反抗,结果……孔雀天使啊,他才二十五岁,他还有两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我的儿子是我的骄傲,但我现在却骄傲不起来了,哪个父亲能对着自己儿子的墓碑骄傲得起来呢?”
    “哦,是的,我像个守法的意大利人一样,到热那亚总督宫,到米兰去控告,那两个年轻人被判流放,可是他们当天就交了保释金回家了,我像个傻瓜一样站在法庭上,看着那两个人渣冲我笑!”
    “所以我来找您了,我的侄女,为了正义和公理,我必须得找您。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朕没有直接给予答复,而是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理石砖,这砖是最低劣的那类,满是裂纹和瑕疵。
    “朕知道,你在义大利发了财,生活过得很好,有佣兵和城市卫队保护你。你不需要朕这种穷亲戚,但是你现在却跑来和朕说,哦,亲爱的侄女,您得帮帮表叔。但是你对朕一点尊重都没有,你并不把朕当亲戚,你甚至都不愿意喊朕一声皇上。”
    “你在朕抵达那不勒斯,签订贸易条约的大日子,把朕喊到你的工地上,要朕替你去杀人——你甚至都没打算出钱。”
    不给面子,也不给里子,朕吃饱了撑得替你主持公道?
    此人毕竟是朕表叔,皇亲国戚,不能直接拒绝,所以朕打起了官腔:“朕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不尊重朕?”
    兴许是揉捏的动作太大,怀里的大狸猫不满的嚎了一声,于是朕放开手,把它放在骡鞍上:“如果你是以皇亲之名来找朕,那些杀害朕表哥的杂碎早已被朕腰斩弃市,您的儿子,同时也是朕的表哥……嗯,准确来说是堂哥,您的仇敌,那自然也是朕的仇敌。”
    弗拉维奥表叔顿了顿:“您肯认我是您的……宗亲?哦,皇上,我怎敢。”
    他垂下疲惫的眼睑,努力让泪花不落下来,这个年过五十的老父亲毫不犹豫的跪在石头上,捧住朕的靴子,不顾上头沾着泥水,亲了上去。
    朕也看得心酸,一时间竟忘了阻拦,待到他把皮靴舔干净之后,朕才喃喃道:“皇亲啊,这是庶人礼啊。”
    “臣子在皇上面前,本就是庶人。”
    朕跳下战骡,弯腰将弗拉维奥搀扶起来:“凶手是哪一家的?”
    “斯福尔扎,那些畜生是斯福尔扎家的。”
    努力想了想,想不起来这是哪一家,可能是义大利哪个偏远山村的土财主。
    见到朕没有反应,弗拉维奥表叔补充道:“他们家是米兰公国的名门望族,仗着把持朝政,产业兴盛,族中纨绔常年在义大利作威作福。”
    朕不由隔着猪皮帽子挠起头来,因为番婆子交代的任务是,联合米兰公国和佛罗伦萨,一起对付威尼斯。
    威尼斯财大气粗,以朕手头的三千马步军进军威尼斯,那叫自寻死路,必须拉上威尼斯人的死地热那亚才成。
    佛罗伦萨和威尼斯人是盟友,但只要诱之以利,不怕他们不从,只要威尼斯覆灭,亚得里亚海的生意可就全归佛罗伦萨了。
    可是不论热那亚还是佛罗伦萨,都是米兰大公的蕃薯,这回要是替皇亲报了仇,可就和维斯孔蒂公爵结了仇,再问他要蕃薯,多半是不会再给了。
    皇帝说话一言九鼎,说了替表叔报仇,那就一定要做到,不然说出去多难听啊。
    朕作为大家长,如果连自家人都罩不住,以后在道上也就不用混了,意大利的风俗便是宗族至上,保护不了家人的家长在此地可立不了足。
    若是朕只打算抢了威尼斯就走,那大可不必兴师动众,去得罪米兰人,丢下表叔拍拍屁股走人便是。
    可是巴列奥略家在意大利是有采邑的。
    那个叫萨什么伊的小国,和热那亚和米兰一道,将这块小小的采邑包围在群山之中,座落在波河冲积平原上的卡萨莱城虽然不甚富庶,却也是片宝地,只要好好经营,番婆子家的同族在此地休养生息,不愁不能建功立业。
    但北义大利是四战之地,若无主家撑腰,外省旁支的产业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周围的豪强侵吞干净,而有主家撑腰,分家有了主心骨,才有底气去大展身手。
    人心才是最贵重的东西,这一分家在北义大利已经苦苦支撑百年,常为外人欺辱,却仍自强不息,若是朱家的宗室也有这般硬气就好了,天天就他妈知道搜刮民脂民膏。
    朕思量来思量去,还是看在他和番婆子一个姓的份上,帮他一把,亲不亲,宗门分,这就是封建主义家长统治的精髓。
    只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米兰大公兵强马壮,又是本地人,朕的手下人数有限,直接找上门去未免不妥,到了义大利,还是得按意大利的规矩来。
    朕决定上罗马去告御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