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是时候收网了
朕在心里默念五雷正法的咒文:九天玄刹,化为神雷——
还没念完,晴空一道霹雳,在半空炸响,什么嘛,朕的雷法练得不是挺像模像样的嘛。
雷鸣过后,魏忠贤蔫了。
毕竟他是修佛的,没学过道家仙法,而佛家的功夫,也就少林之类的古刹有传承,他在北京养的仁波切都只知道讲明妃双修,欢喜禅云云。
其实那些双修也不见得都是假的,北京确实有几个密宗高僧能夜御十女,功力更是高强,较之朕都不遑多让,但这双修之法谁都练得。
唯独太监练不得。otg2ntc=
嘻嘻。
不然他也不至于去连崆峒派的功夫,兴许魏忠贤崇佛,就是看中吐蕃密宗的功夫利于速成,想学来增进功力。以九千岁的财力权势,勾搭几个和尚还不是动动嘴就能做到的,然而密宗的功夫不是位高权重就能练的,那宝贝一切啊,再怎么高官厚禄都换不回来。
朕也练过金刚怒目宗的功夫,其中的精髓便是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练成之后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就算没练成,也会变得很抗打。
如果练成金钟罩,便能在朝堂上口出狂言而不怕被打庭杖,只要提一口气,哪怕一百庭杖下去,死的也是庭杖而不是科道言官。
然而并没有多少人愿意练金钟罩,言官们最多练个一两层,更青睐差一些,又更难练的铁布衫。
因为金刚怒目宗需要童子身才能练,倒不是说一旦破功就功力尽失,只是此生再难寸进,朕……朕前世也有儿子对吧?故而金刚怒目宗的功法朕也只是浅尝辄止,倒是五雷正法学得多些。
金刚怒目心法和配套的武功,基本都要求童子身方能练,动了凡心,前途就毁了,简直是邪法,甚至连自幼净身的宦官都不好练,因为对食似乎也会破功。
据说以前经常有些妖女,忌惮高僧的武功,就主动献身,以美色勾引,让高僧泄了纯阳之神,简直羡慕……不对,简直无耻!中华武术就毁在你们这些女人身上了!
有什么冲着朕来啊!朕年纪轻,受得住!
再看看魏忠贤,此人獐头鼠目,听说是欠了钱被人逼债逼急了,当着债主的面自己阉了自己,才进了宫,早就不是童子身了。入宫之后又和客氏勾勾搭搭,金刚怒目宗的其他功法自然也练不成,这才退而求其次,改练阴阳磨。
看着面如死灰的九千岁,朕不禁笑道:“魏公公,你的阴阳相济已然大成,朕倒是小瞧你了。”
他勉强牵动嘴角,摆出比哭还难看的面孔:“三脚猫的功夫,不值陛下一笑。”
“你说,你要告老还乡?”江浙湖汉北
“是,是,老奴和皇上说了好几回了。”
“过两天大行皇帝下葬,定了尊号谥号,朕再考虑此事。”
魏忠贤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要不是打不过朕,兴许已经打算活撕了朕,然而真要打起来,多半是朕把他活撕了。
故而这借口虽然他听得耳朵都长茧了,也没敢说出来,只是一味称是。
他低着头,连连称是:“那老奴就等到先帝的梓宫下葬,再乞归家乡。”
朕装作随口一提:“魏忠贤呐,皇兄身前最器重你,说有你服侍,日子过得熨帖。”
“老奴伺候先帝半辈子了,先帝自小胃就不好,只能吃软饭……”
行了行了,皇兄的事你少提起,朕好不容易才放下。
朕亲昵的刮了他个鼻子,坏笑道:“先帝呢,昨晚可是托梦给朕,说很是想念你,想让你,下去陪他。”
魏忠贤一口气没上来,气血翻涌,险些昏了过去。
“魏公公,你这是,你这是何苦呢?朕知道你们主仆两感情好,也很想成全你去殉葬嘛。”
他的阴阳相济之力早已溃散,瘫坐在地上:“皇,皇上?”
对于他的反应朕很满意,便俯下身,居高临下看着九千岁:“但本朝自英宗起就废除了殉葬,朕虽然很想成全你,终究不能干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听得自己逃过一死的魏忠贤赶忙半是做戏,半是真情的哭道:“先皇,先皇诶,老奴对不住,没能伺候好您诶,呜呜呜。”
朕本还想刮他个鼻子,但他现在鼻涕眼泪摸了一脸两袖子,实在是不好下手,只得站直身子,走到他身后。
这狗奴才不是属狗的,却比属狗的还狗,手脚并用的转了个身,还是头朝着朕跪着。
“但先帝很想你啊,朕得想个法子,不然先帝在地下寂寞,也无人服侍,皇兄自幼就喜欢热闹,到了阴曹地府,连个端茶送水的人也没有,魏忠贤,你说,你要是不下去,皇兄是不是很可怜?”
“这,这个……”他回答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只能苦巴巴的看着朕,“皇上?”
“不如这样,你这些年手上应该也有几分薄产,在先帝下葬前,先烧点元宝蜡烛,纸人纸马,纸宫纸楼啥的下去。”
魏忠贤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就先烧二十万两吧,今晚朕问问皇兄,看他够不够,不够翻了倍烧。”
险些被朕一口噎死,魏忠贤连着大喘了两口,才咬牙狠声道:“应……应该的!”
“你走吧,朕等会儿还得去买元宝蜡烛。”
魏忠贤磕了两个响头,逃命般想往外走,还没爬出门槛,朕又发话了:
“回来,回来回来。”
见到朕招手,魏忠贤只得又转身回来:“皇爷,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魏忠贤,你知道,朕还是信王的时候,给你随过礼吧?”
他满脸写着你他娘的是想说啥。
“朕送了不少礼,人情往来嘛,倒也难免,但魏公公以前是皇兄身边的红人,朕这个‘千岁’怎敢怠慢‘九千岁’呢?所以送的礼啊,朕都是借了高利贷,给您送的。”
“皇爷破费了,老奴受宠若惊。”
朕又咳嗽一声,忍住了笑:“所以等会儿给皇兄发快递,快递费可能不够,毕竟地府离北京远,东西又多。魏公公,你出门时带钱了吗?先借朕几千两的银票,等中秋之后,江南的金花银收上来了,朕就立马还你。”
如果你到时候死了,朕直接烧给你,如果你没死,朕还你大明宝钞。
当皇帝最重要的就是言而有信!
魏忠贤赶忙掏出三千两的银号钱票,又从手上摘下个碧玉扳指。
朕冷哼一声,微微摇头。
他又扯下腰上镶满珠玉的腰带,甚至还张开嘴,准备把嘴里的金牙抠出来。
朕赶紧阻止他:“行了,行了,厂臣你先走吧,这点钱够使了。”
八万两黄金,魏阉捞了这么多年钱,冲手下吩咐两句就有了,但拿了八万两黄金,又要拿二十万两白银出来,未免有些捉襟见肘,但朕没想到,没等到九月底,重阳节后没几天,魏忠贤就把银子送来了。
朕是穷人家的孩子。
朕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崇祯朝一年惨过一年,到了最后那几年,为了几百两银子,朕都要费尽心思。
所以这来之不易的八万两黄金,和二十万两白银,刚一送进银窖,朕就去了趟小南城。
把守卫都支开之后,朕拿金锭银块搭了个床铺,决定今晚就盖着这些过夜了。
谁都别想动朕的银子!谁都别想!
等朕继位,立刻就把寝宫搬到小南城来,朕要住在银窖里!
真的在银窖里住了一夜之后,第二天朕被活活冻醒了。
娘的,地窖可真冷,前半夜还能用昆仑烈焰掌取暖,一睡着就忘了运功,半夜反复被冻醒,连做梦都是朕变成了一捆不停过水的面,在冻死爹了和烫死爹了之间反复轮回。
这银窖果然不是人住的地方,后面几天朕还是回端敬殿睡吧。
你当朕真是财迷心窍才住在内帑的吗?
朕是故意的。
离开端敬殿,跑去内帑睡觉,跟个飞上枝头的山鸡似的,虽说这事只有少数几个内官清楚,外庭或许不知道此事。
但魏忠贤布置在朕身边的眼线,应该已经把朕“视财如命”上报给他了。
度己及人,是大多数人的通病。
贪财的觉得所有人都贪财,好色的觉得所有人都好色,魏忠贤亦是如此,朕就是要他觉得朕贪财好色。
而且贪财好色其实也不难演,朕演起来得心应手,毕竟这是常见的人欲,修习了那么多年天理拳,灭了那么多年人欲,朕再熟悉不过了。
这两天的朝堂上,又有人开始弹劾崔呈秀,崔应元为首的五彪五虎,只是形势尚未明朗,没人敢直接弹劾魏忠贤,但公文中多多少少都夹枪带棒,暗指魏忠贤才是最祸国殃民的大恶。
什么?你弹劾魏忠贤勾结王体乾杀了王安?朕不知道啊?
多说一些,多说一些,朕听听是谁在诽谤先帝的心腹啊?
至于在朕心里,到底是在强调“先帝”,还是强调“心腹”,你们自己猜嘛。
朕怎么可能说出来。
啊呀,魏公公你怎么又要辞职不干啦,嫌弃薪水少吗?来人,给魏公公加官,升为司礼监掌印!
什么?司礼监掌印已经是王承恩了?
那你去管殿直监吧。
殿直监是管洒扫的,从来都是清苦之地,群臣们一听,哪里还要猜,开始把收集的黑材料拿了出来。
“魏忠贤!你居然是这种人!朕真是看走了眼!”
东林党齐齐翻了个白眼,看来朕的演技有待精进。
“诸位弹劾之事,是风闻,还是确有此事,证据确凿?”
群臣:“确有此事啊皇上!”
而魏忠贤的党羽则磕磕巴巴的反驳着:“污蔑,欲加之罪!”
朕拿金刚杵一敲铜磬:“肃静,兹事体大,朕须得让三法司细细审查,岂可妄下评判?今日就到这儿吧,外殿设了宴,是魏公公做东,诸位不妨吃了饭再走。”
把文官都赶走之后,朕冲着站在一旁的魏忠贤勾了勾手指。
待他凑过来之后,朕刮了他个鼻子:“厂臣呐,这回朕可能保不住你啦。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是凌迟之后还有力气到人间来索命,你看刚才叫得最凶的那几个东林党党魁,挨个上门就是了,不要来找朕,不然,朕的雷法可是六亲不认的。”
看着魏忠贤欲哭无泪的表情,朕知道,可以开始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