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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溶点了点头:“走,我们去看看。”
官家驾临,出现在钱尚宫班房的门口,钱尚宫立刻行礼拜见。高溶只是抬了抬手:“平身罢,朕只是瞧瞧,不用奔忙,平时怎么做的,依旧怎么做。”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怎么可能呢?既然官家要‘参观’值班房,那钱尚宫自然是陪同了,她带着高溶一个一个班房看过去,介绍班房的女官,还给这些女官说说好话什么的。
高溶好像是认真听了,其实只是装模作样罢了,他低头看着这些女官刚刚批示过的奏疏,只想从笔迹上找到之前看好的‘人才’。
很快,钱尚宫带着高溶走到了第四间班房门口,正欲说什么,高溶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噤声——此时正是傍晚,阳光已经暗淡了,室内更是昏暗。
别看值班房、文书房这些地方权势很大,随便增减两笔,也要决定很多人的命运,实际上值班房、文书房的房子条件很差...就和这宫中很多正经宫室外的房子一样,看着只是低矮了一些,实际走进去才知道真是潮湿逼仄、通风很差,属于是夏天热冬天冷的房子。
这会儿室外还好,室内已经是正要点灯的时候了。就见一个宫女从柜中取出大白蜡,递与一年轻女官,年轻女官轻巧拿火石点燃了蜡烛。然后就借着这支拉住,将班房内其他拉住也点燃了。
高溶一行来时,正是年轻女官轻轻拨了烛芯,然后又低头用笔。似乎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抬头一看,看到了尚宫和官家。
杨宜君怔了一瞬,但很快就神态如常了,与班房内其他人一道叉手行礼。
高溶慢慢走进班房,真的太慢了,慢到让钱尚宫本能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高溶踱步到杨宜君的书案旁,拿起刚刚还在批的奏疏,又翻看了前面的。良久,忽然说:“朕曾见过...见过你批过的条陈,都批的极好...钱尚宫,这位是?”
“禀官家,这是司言司杨掌言...虽则年轻,却是大娘娘金口征召入宫的,非是寻常才女。如今都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元夕词《青玉案》便是杨掌言所作,里外皆传,此词一出,元夕词皆废矣。”
“《青玉案》?元夕词?这些朕倒是不知了......”高溶抿了抿嘴唇,看这个微微低着头,不与他目光对视的年轻女官——不与他对视,这本没有什么,这般才是恭敬。一个女官,若真的与他对视了,才是大不敬。
但他觉得不该是如此,不该是如此。
班房内有一瞬间的安静,是灯花爆开的声音一下打破了这份安静。高溶看向身旁的王荣:“《青玉案》?”
高溶不关心这些东西,身边的人自然不会主动呈上这相关的。不过《青玉案》确实有名。所以高溶这样一问,王荣也能答得上来,立即道:“官家,小人能诵。”
本能的,高溶没有命令作为作者的‘杨掌言’,而是对王荣点了点头:“诵。”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王荣一字不差地背诵,直到最后一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高溶想起了方才走进班房时见她在灯烛之下,又好像是想到了更多...更古怪的是,此刻他心中好像有千万言,然而又一个字说不出来。
最终只静静重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好、好、好,好一个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第85章 “快快快!手脚……
“快快快!手脚快一些!”
“不长眼的东西!要死吗?差一点儿,仔细你们的小命!”
此时天色未明,正是四五更天的时候,天空中星星闪闪。燕国洛都,整个城市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之中,但也有准备早市的人、报晨的人、送水的人,林林总总,行动起来了。
至于日夜不休,维持着自身运转的王宫,这个时候当然也不能歇着,事实上,这个时候可以说是宫里最忙的时候——在太初宫,宫灯彻夜燃着,檐下、殿内,排排盏盏,足够多了之后,光明大放,恍如白昼。
这会儿还有人照管呢,只有等天明了,才会检查、熄灭。
宫人们此时正做着天子早起的准备工作,这是每天都做的,所以场面忙而不乱,娴熟非常。但又因为事情实在太多,没有人能轻松,这里催一句‘快些快些’,那里抱怨一句‘不长眼的’,来来回回,场面更乱了。
所有人都不敢放松,直到官家醒来,反而能轻松一些。这个时候,需要小心的,就是一些台面上的事了。而台面前,相比起后台,总是要清爽、有条理的多的。
高溶动身之后,宫人们边屏息等待,又过了有半刻钟。龙床帐幔动了动,众人知道意思,立刻有宫人上前侍奉。洗漱之后,穿衣梳头,奉上早膳,又有文书房的女官送来昨天的奏疏。
高溶正看奏疏呢,忽然有个内宦,双手高举着一份奏疏,小碎步来到近前:“官家,汴州急报!”
高溶皱了皱眉,拿起奏疏一目十行,眉间皱成了个川字。原来是汴州地龙翻山,造成的损失颇大——地震这种事,只要发生在人口聚集区,造成的损失就不会少。不过诚恳来说,一般地震就算影响地区涉及到人口密度相对较大的城市,也不见得多大。
事实上,每年光是值得上报的地震都不止一起,地震和水旱灾害基本上年年都有,农业社会想要哪一年一点儿事儿都没有?那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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