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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透过车窗看过去,场面刚好定格在男生高高跃起将球送进球筐里。
车停在男生宿舍大门前,前面的门吱的一声响后打开,裁判社的其他成员越过他,一个接着一个走下车,到他面前时扭头和他告个别,“社长我先走了。”
“社长再见。”
“社长辛苦了。”
他嗓音带笑,少年的眉目疏朗,一个个都应了回去。
等所有人都下车后,他将哨子握回手心,两手抄进运动外套的兜里,下车,朝与众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梦境不讲究逻辑,上一秒他还是第一视角,下一秒就转换成了旁观者。
他看见自己回到篮球场上,穿过偌大个空荡荡的球场,停在另外一个少年的面前。
少年已经停止运球,瘫坐在脏污的地上,掌心撑在地板上,曲起一条腿,急喘着粗气,白红色的球衣被蹭脏,上面有大块大块斑驳的灰渍。
他认得出自己,却看不清对面那个少年的脸。
然后就是一些错乱的画面,一会是他蹲在少年面前,唇齿翕张,说着什么,少年垂下头不发一言;一会是两个人都站着,少年转身要走,他眼疾手快拽住少年的手腕。
天地之间,空落落的,就剩这两个人。
画面的最后,他将口袋里哨子掏出来,抛进少年的怀里。
空中划过的银色抛物线正中靶心,他终于听清了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送你了。”
*
第二天一大早,温姿带着另外两个正式“放假”去了。
反倒是赚钱组的三个人最迟下楼。
昨天做了一晚上奇奇怪怪的梦,林历添起床气浓重,看谁的表情都不太友好。
他满脸不爽地从冰箱里拿了瓶牛奶,又烤了两片吐司垫垫肚子。
岑时看他这样子有点怵,不敢搭话,只能埋头像仓鼠一样小口小口啃面包。
宋砚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叹口气,这么下去节目也不用拍了,于是主动做起出头鸟,“今天什么打算?”
花钱的一大早就出去了,赚钱的还在这里不慌不忙地吃早餐,晚上账单拿回来一对,要是赚的没有花的多,明天就得额外扣除今天欠的一部分。
这么恶性循环下去,最后肯定入不敷出,全部人都卖身给节目组得了。
林历添没专心听,还挂念着半夜时候做的那个梦,心不在焉地仰头灌了半杯牛奶。
梦里发生的事他只有很模糊的印象,依稀记得发生过,却想不起那个人的脸。
不管怎么说,路上碰到一个不认识人,平白把自己的纪念品送出去这种事实在不像是他的风格。
那个梦太散乱,前没有因后没有果,找不到逻辑,他记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同情心泛滥?
可是梦里那个人有哪里值得自己同情的?
他想不通。
直到宋砚第二次重复他的问题,他才回过神,皱眉“啊”了一声,示意自己没听清。
宋砚太阳穴滑过无形的三条黑线,机械地又重复一次,“赚钱的法子。”
不同一个空间的监视器后的小田也无语了,这段要是放出去,顶流目中无人,影帝深受其害的相处模式算是坐实了!
她背对着导演摸出手机,在微博里登上自己的小号,然后进生理盐水的CP超话发了条含糊不清的帖子:
[生理盐水不是真的我就是假的:是什么让温柔前辈好脾气地包容自己的聋子恋人,哦,是爱。]
下面还配上一个自戳双目的表情包。
自从机场被拍到之后,林历添和宋砚的CP超话涌进了一大波新粉,平均几秒钟就有人发帖,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这种没头没尾的帖子一般都没人评论点赞,没几分钟就沉到底下消失不见了。
小田也不在意,心满意足地收好手机,反正等节目播出的时候,大家就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惊天巨糖!
林历添拉回思绪,听清宋砚的话,脸上黑压压的起床气减缓半分,口吻如常。
“不急,晚上再出门。”
岑时两个腮帮子塞得满满,面带踌躇,“就一个晚上,赚得回他们花出去的钱么?”
古城区花钱的项目花里胡哨,吃喝玩乐应有尽有,三人组从早玩到晚的花销不容小觑,一个晚上赚回来,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古城区晚上的人流量比早上更多,这方面不是问题。”来节目之前做过功课的宋砚并不大担心这个,反而担心他们靠什么赚这笔钱,说着看向林历添,“你有已经有想法了?”
林历添端起桌上剩下的半杯牛奶,喉结滚动,全喝了下去,“晚上就知道了。”
空杯子被他放下,对面的宋砚脸色莫名。
“怎么?”林历添以为他是在质疑自己,语气暗暗透出威胁。
“那杯牛奶是我的”宋砚看着一滴不剩,只有杯口沾着一小圈奶渍的玻璃杯,手肘撑在面前的桌子上,单手托着下颌,轻轻摇头。
林历添一顿。
低头看向桌面。
他的牛奶被放在左手边,刚才因为顺手,直接拿了面前的杯子。
乌鸦从三个人的头顶上飞过。
镜头后的导演也乐得够呛,指挥着摄影把镜头往两人脸上推。
林历添的手指还圈在空杯子的杯壁上,顷刻后,指尖弹起又收回,玻璃杯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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