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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过了不到10分钟,田蓝就无比庆幸,得亏她们盖不成大棚就修小拱棚种瓜去了。否则车胎要是在平整的路上行驶,哪能这么容易爆胎呢?
黑夜中疾驰的吉普车打了个滑,直接翻倒在地上。
田蓝从车子倾斜的时候,就暗暗蓄劲。在她的身体因为巨大的惯性被抛出车外的瞬间,她猛蹬双腿,主动加强了向外抛出的力,趁机跳出窗外。
谢天谢地,车窗没关。因为之前在营房外,这些人拿着枪对着窗户外面,好威胁高连长还有知青跟老师们不要追上来。
落地的瞬间,田蓝感到一阵巨大的疼痛,估计自己的脚扭到了。但是她现在没办法管这些,她的手抱住头,整个人蜷缩成团,在砂石上滚动往前,好借着惯性减轻跳车给身体造成的身体损伤。
巨大的轰鸣声在她身后响起,车子完全倒了。刚才她但凡慢一步的话,她就要被倒下的车子压成肉泥了。
田蓝既顾不上庆幸也来不及后怕,她拔腿就往前跑。她的目标是竖着五星红旗的军营。在这个时代,或者建国后的任何时代,往部队跑都是最安全的。
最起码的,她好歹跟西大滩的部队还有点香火情。到今天为止,西大滩驻军吃的都是他们大棚种出来的菜。
车上的人也跑了下来,在最初的慌乱之后,他就意识到田蓝跑了,立刻在后面穷追不舍。
那动作敏捷的让田蓝都怀疑他们是翻了个假车。按照常规不应当是车子原地爆.炸,直接物理毁灭了他们吗?
“站住,再不站住我开.枪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原本因为脚踝疼得要死,几乎跑不动的田蓝又撒开脚丫子,拼命往前奔。
即便知道自己速度绝对不可能快过子.弹。但人遇到危险的时候,本能就是赶紧逃啊。
田蓝甚至不知道自己脚上是否还穿着鞋,因为她的脚已经痛到麻木。
5月的晚风在她耳边呼呼的吹着,戈壁滩遮天蔽日,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本能地往前跑。
突然之间,她感觉脚边炸开了什么。那响亮而急促的声音,让她猛然反应过来,他们真的开.枪了。
田蓝差点儿脚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有生以来,她头回被人开枪。
好在枪.声震动的人不仅仅是她。
不远处的军营也跑出来了人,大声斥问:“谁,谁在开.枪?”
田蓝冲他们大喊:“救命啊,土匪要杀人了!”
她管他们什么狗屁工作队,这分明就是一帮土匪。
值班的解放军也架起了枪,朝来人方向大喊:“站住,不许动,否则我开.枪了。”
结果回应他们的居然是枪响。
田蓝立刻抱着头滚在地上,根本就不敢再动弹一步。
不管哪边再开枪,她都是现成的活靶子呀。
好在人民子弟兵关键时刻总是靠谱的,虽然对方还在开枪,但他们仍然派出了战士,直接将田蓝架着拉进了军营。
她的脚刚接触到部队的地面,就一屁股瘫在了地上。直到此时此刻,田蓝仍有种强烈的不真切感。
啊!做梦而已。这一切,肯定都是她睡觉的时候压迫到了胸口,所以才鬼压床做噩梦了。
妈呀,有人对她开了好几枪。
陈立恒伸手推她的肩膀:“田蓝,怎么了?”
田蓝浑身打了个哆嗦,猛然意识到自己没做梦。她捂着脸,当场就哭了起来。
狗日的,老子不干了,老子造的什么孽啊,要受这种罪。
陈立恒吓了一跳,他蹲在地上,拍着她的肩膀安慰:“你别哭了,没事了没事了,现在安全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今天站岗,本来以为会一夜到天亮都平平静静的。毕竟西大滩这地方荒无人烟,谁也不会没事往这边凑。不曾想突然间冒出了枪响,假如不是听到了动静又瞧见田蓝跟被狗撵了似的往这边跑。他都要疑惑,这不年不节的,谁家放鞭炮啊?
田蓝还惊魂不定,根本不耐烦回答任何问题,浑身像找到了发泄口,开始一股脑儿的咒骂:“你问我我问谁呀,我都不知道这狗屁工作队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都怪你们,作为军人武器都能被抢走,你不丢不丢脸啊。哪家的工作队有枪,这分明就是土匪。”
涂政委披着衣服,匆匆忙忙地走出来,看到田蓝狼狈不堪的模样,他也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搞的?”
陈立恒赶紧帮忙解释:“她好像吓坏了,也说不清楚。”
田蓝一抹脸,强行镇定下来:“我没吓坏我也说不清楚,他们是今晚突然间出现的,说什么我是大特务家的小特务,强行把我带上的车。但是上了车以后,他们又讲什么来不及了,感觉并不像调查什么事一样。我觉得不对劲,他们车子爆胎侧翻的时候,我就跑出来了。”
涂政委眉头紧锁,招呼手下人:“出去调查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注意,对方带着枪的。”
其实运动发展到现在,有枪的人实在太多了,很多地方都公然抢武器库。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掏出把枪直接对你抠下扳机。
他招呼陈立恒:“你带她去休息下,等搞清楚什么情况再说。”
陈立恒赶紧跟其他人做了交接,带着田蓝进了间不大的空屋子。
那里面陈设简单的很,一张踏板,一张桌子,连板凳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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