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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互相冲对方翻了个白眼,谁稀罕跟他们吵啊,分明是对方没事找茬。
这里的老师都在卫兵手下吃过苦,可不敢真拦着他们。要吵就吵吧,反正早就习惯了,也无所谓。
众人吃过饭,开始准备夜校学习时,外面传来了车子的鸣笛声。
大家都颇为惊讶,记者的速度有这么快吗?这会儿都已经给他们反映上去,这是派车子过来给他们送钢材了。
哎哟,那可太美了。
一群大姑娘小伙子集体往门口去,想要看看这回到底给他们送了多少钢材。
虽然现在已经是5月份,但因为戈壁滩夜晚降温快,白天打赤膊,晚上穿棉袄,围着火炉烤西瓜是常事,所以他们还是关着房门吃饭的。
可这回没等他们主动开门,外面的人就直接用力推开了门。
众人都惊讶,哎哟,送东西的比他们还心急呀。
屋子外头的人穿着军装,只问了句:“谁是田蓝?”
田蓝赶紧走上前,主动回答:“我是,同志,请问……”
郝建设也在旁边说话:“钢材给我们运到前面吧,明天就能用。我们保证,这个月起码能再起两座大棚。”
自从大棚缺少钢材盖不起来之后,林师傅自然也不好在这里多呆,所以现在关于建筑方面的事情由郝建设全权负责。
结果那穿军装的人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手一挥:“抓起来。”
田蓝都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自己就叫黑暗中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窜出来的人摁住了。
高连长原先在后面抽烟,这会儿赶紧冲过来,伸手想要拦住人:“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军垦战士?”
知青们也往前面挤,大声嚷嚷着:“对,你们谁呀?凭什么动我们的人?”
来人眼睛一瞪:“干什么?你们也想反革.命吗?”
后面的话田蓝就听不清楚了,因为她脑袋叫人摁着往下压,血液倒流,两只耳朵都嗡嗡作响,脑袋都要炸开来了。
她只感觉自己被人架了起来,身体扯着胳膊痛的要死。
知青们大喊大叫:“放下,放下我们的人。”
朱晓明他们更是火冒三丈:“反了你们了,在我们的地盘上动人?老子要是让你们把人带走了,老子就不姓朱!”
结果那些自称是工作队的人就冷笑:“怎么,你们要包庇小特.务吗?这是大特.务家的小特务,台湾特.务。”
这个罪名实在是太严重了。
对于共和国的长子长女们而言,反特斗争贯穿了他们整个成长的历程。特务是最可怕的存在,比什么资本家,地主,富农可怕的多的存在。
就在大家怔神的时候,田蓝已经叫他们给架出去了。
还是高连长反应最快,立刻追了出去。可是他没能将田蓝拽回头,因为对方直接拿枪口对着他。
说到这事,也挺让人崩溃。正常情况下,他们知青作为军垦战士,其实是有武器的。像他们在团部农场参加军事训练时,大家都抓过枪,就连打靶也是真子.弹。
但到了西大滩之后,因为条件限制和出于安全工作考虑,农场给他们的安排是军事训练所需要的一切东西全都由驻军部队提供,这样也能防止武器丢失。
可他们的营房距离部队驻扎的地方足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如此一来,人家动枪,他们就只能傻眼。
知青们急得够呛,一直在喊:“你们吓唬谁呀?凭什么带我们的人走?”
田蓝害怕大家过分激动,枪.炮可是不长眼睛的,她赶紧扯着嗓子喊:“找农场,我不是特.务,我要农场给我做主。”
现在军垦农场的当家人还是陶军长,只要他人在位置上,自己最多遭些罪,应当还不至于送掉性命。
她还想再喊什么的时候,人就跟只小鸡似的被拎起来,直接丢进了吉普车。
“咣”的一声车门响,田蓝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掌握方向盘的司机催促这群人:“快点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田蓝听得满头雾水。
污蔑她是小特.务不足为奇,毕竟据说龚念慈一口咬定了田大富是潜伏的台湾特.务。现在革.命者的原则是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鸡蛋里挑骨头都要给你罗织罪名。
可这来不及又是怎么回事。
然而没人回答她的问题,他们只恶狠狠地瞪她:“闭嘴!”
田蓝本能地感觉不妙,她不清楚这些人的来路,但他们并不像普通的革.命将士。这场运动前期参与者主要是学生,到后面工人逐渐占据主导地位。
车上这些人,从年龄看,应当不是学生。但要从气质判断,他们又不像是一线产业工人。
田蓝下意识地追问:“你们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结果她的嘴巴就被塞进了一只脏手套。
妈了个巴子,你们不讲武德!
有生以来,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包括堆肥的时候,她都没这么被熏过。
田蓝差点没背过气去。她之所以还能够强撑着不晕过去,是因为这戈壁滩上的车子实在太颠簸了,叫人生不如死,想死也死不了。
唉,如果有时间的话,他们知青连应当用小石子修出一条路来。以后大棚盖多了,大批的蔬菜瓜果得运出去,没路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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