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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眉顺目地站在红墙砖地的夹道上,像春日微雨下端正温润的墨玉。
商音的目光顺着车帘的缝隙投射出去,直到行出老远,也仍旧不自觉地望着偏门的方向,神情里深思几许。
她转回头,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神色无端坚韧起来。
重华公主的仪仗出宫门时,柔嘉殿的婢女刚将一杯煮好的清茶捧到宇文姝手上。
她家殿下口味清淡,方才茶会上的糕点大多太咸太甜,趁现在回来了得好好解解腻。
眼见自家公主不露声色的垂眸品茗,宫婢站在旁边迟疑片刻,终究是要捡她爱听的话头,有意无意地开口:“奴婢今日瞧四公主和她那位驸马似乎格外投缘,连酒宴席间也这么旁若无人的恩爱。”
宇文姝连眼皮也没抬,喝完茶笑了一下,“是你不了解她。”
“装的罢了,没几个人会当真的。”
“难怪呢。”她赶紧在旁附和,“就四公主那个脾气,短短几日,怎么就能和人这样亲密起来,想也是不可能。”
踩完了商音,接着又去捧她,“还是咱们殿下好,大把的王孙公子巴巴儿地想要求娶呢。将来定找个举世无双的驸马,我瞧那位隋小将军也不怎么样。朝堂上下多得是比他出众的将相才子。”
宇文姝听了并不说话,知道是下人的奉承,不过淡淡地自鼻息里轻笑一声。
作者有话说:
隋大郎今天也在被迫受苦。
但其实本章最惨的还是商音,毕竟她脑袋上顶了十斤重(。
今天的公主也是怒气冲冲呢。
总感觉女主可能是有甲亢(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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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朝廷给新婚驸马的假只十日,从宫里一回来,隋策便去他的羽林卫所走马上任了。
车骑将军是鸿德帝赐他的封衔,都指挥使才是正职。
大应尚了公主的驸马多是安排守卫皇城的职务,他也不例外,若无要紧军情,每日就去卫所点个卯,四处巡逻查看,或是安排人手轮值、参与押运护送。
虽不至于忙到夜不归家,但算不上多清闲。不管怎样,对隋策而言有事做总比待在家里和某人吵架气死自己要强。
哪怕图个耳根清净,他也乐意挨到用完晚膳后再回重华府。
不过很奇怪。
尽管自己确是在刻意躲着商音,但这几天对方竟也意外的安分,他几乎没怎么碰见她,连晚上睡觉商音也是子夜之后才进屋。不知是在做些什么,反正举止挺鬼祟的……
以至于隋策好些时日都担心自己的饮食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气候一天冷似一天。
膳房偶尔会送来些烧酒犒劳换班的宫城侍卫,他下职前被同僚灌了两杯,临出门还架不住人热情,又给塞了只酒葫芦路上暖身。
隋策指尖晃悠那系酒的红绳,吊儿郎当地走在自家府邸平整宽阔的方砖石地上,随行的管事看出他心情不错,趁机汇报上月婚事开的几笔账。
什么王家侍郎的回礼、安远侯府的拜帖、隋东府两位姑爷的请柬……
他正听得心不在焉,忽而瞥见不远处抱竹轩内豁亮的光。
商音是最金贵她那双眼睛,能在这个家里把烛火点得亮如白昼的,除了她也大概没别人。
隋策路过垂花支摘窗,视线往里一扫,果真瞧见一人伏案书写。
桌边的纱绢灯台闪得幽微,侍女研墨添茶,气氛安静得落针可闻。
商音专注做事的时候目光从不游离,两弯秀眉若有似无地轻蹙,落笔半晌还会用唇碰碰指背凝神思索,那姿态居然有些严肃。
隋策一直到看不见她身形才收回眼,仍旧一副散漫之相,甩着酒葫芦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管事叨叨。
重华公主府不缺钱。
商音是两千户的实封,隋策自己也是千户,再加上隔三差五会有皇帝的赏赐,在整个永平城算是豪门大户了。
这还未入冬,卧房内已有铜盆烧着炭,枕边一只薰笼,满屋子暖香温馥。
不愧是皇室金银堆出来的女人,这样贵的红罗炭,哪怕在他们隋家,十一月的天里也不敢如此铺张使用。
隋策端起茶杯,啧啧感叹那败家娘们烧着好炭也不用,只拿来薰房子,一回头,商音便拨开珠帘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隋策!”
她手里不晓得攥着何物,左右转头寻他,眼睛一亮就往这边走。
“找你好久了。”
隋策登时有不祥的预感,当下戒备地护住胸口,拧眉怀疑地上下打量,“干嘛?”
商音并不与之计较,仰着头倒是神采飞扬,“我有事和你商量。”
想不出她居然还能有和自己“商量”着办的事情,隋策说不上是受宠若惊还是如临大敌,虚起一只眼睛睨她。
“你——和我商量?”
她坦坦荡荡的,两手背在身后,一脸神秘地问:“你很不想娶我对不对?”
问题抛得太直白,隋策都在揣测是不是给自己下的套,不太敢立刻承认,“倒……也没有很……只不过呃……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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