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节 揭开
他面露狰狞,无论是谁看到这般模样,都会被震慑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过了几秒钟,董志恒深深吸了口气,带着无法言语的暴怒,还有同时产生的畏惧心理,侧身看了一眼虎平涛,冷冷地说:“她喝了一瓶多茅台,能不醉吗?”
虎平涛站在原地丝毫未动,目光落在苏小琳已经关掉的手机上。
他压制着心中怒意,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从衣袋里拿出手机,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对着餐桌,从不同角度迅速拍了十几张照片。
做完这一切,他滑开手机屏幕,拨通了王雄杰的号码。
“王哥,我这边出了点事。”
“怎么了?”王雄杰在电话里问。
“有人对琳琳意图不轨。”虎平涛用凶狠的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一字一句道:“我怀疑她被下了药,企图**。”
王雄杰一秒钟都没有犹豫:“说地方。”
“东市区这边,源味阁。位置我用微信给你发过去。我在这儿守着,等你们过来。”
说完,虎平涛挂断电话,发出定位。
这一系列动作把其他人惊呆了。
董志恒第一个站起来,厉声喝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么多人,有男有女,大家都在场,你凭什么说这种话?”
虎平涛冷冷地看着他,从鼻孔里发出轻哼,一言不发。
a企老总心里有些发虚,他忽然觉得今天晚上这顿饭的味道远不如想象中那么好,于是扬起手,冲着站在苏小琳旁边的秘书叫道:“小周,你去外面把服务员叫来,结账。”
赶紧走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b企老总被这么一提醒,也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对对,咱们都吃完了,该走了。”
看着纷纷起身离开椅子的这些人,虎平涛神情一厉,发出音量极大的怒吼:“谁也不准走!”
董志恒不愧是见惯了场面的老油条。他侧身拿起放在椅背上的拎包,故意仰起头,斜睨着虎平涛,冷笑道:“我知道你是苏小琳的男朋友,可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这里是公共场合,不是你家。我们到这儿是来消费的,别说动她了,连摸都没有摸过一下。你要不信可以问问,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外面还有服务员,门没有上锁,你以为在这种场合,我们能对她怎么样?”
“她自己要喝那么多,谁也拦不住啊!年轻人,你看好了,那可是茅台,三千多一瓶,不是十几块钱的二锅头。我告诉你,这女人啊,就喜欢钱。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后面笑。三千多的酒谁都喜欢,平时没机会,现在有机会遇到,就算拼着命也得喝足,喝够。”
“你以为苏小琳是仙女,不食人间烟火?其实她就是个俗人,凡人。你是没看见她吃饭的时候那声音有多大,动作有多猛。绕着桌子敬酒,每人一杯,连续三圈。那种喝法连我看了都害怕。”
说着,董志恒冲着站在对面的a企老总努力努嘴:“你说是不是?”
对方心中虽然不愿意说谎,却碍于面子,迟疑着点了下头,哼哼唧唧:“……嗯……小苏喝的是多了点……”
b企老总不愿意得罪董志恒,说话也比较圆滑:“小苏性子不错,上来了就干了好几杯。今天大家都很高兴……呵呵,这茅台别看入口很绵,后劲儿却很大……这样吧,我的司机在下面,我让他送你们回去,让小苏好好睡一觉。”
虎平涛绕过餐桌,拿起摆在桌上的酒瓶晃了晃,发出异常森冷的质问:“你们快七点的时候开始吃饭,我进来的时候七点二十五,前后不到半个钟头。两瓶茅台差不多喝光了。照你们的说法,全都是琳琳一个人喝的?”
众人相互对视,神情有些尴尬。
虎平涛回到苏小琳身边,继续发出讥讽的声音:“桌上的菜基本上没有动过,我刚进来你们就要走。现在国家提倡节约,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董志恒被他问得张口无言,心中怒意越发强烈,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别以为你是警察就能乱来。都说了我们是正常吃饭,苏小琳她自己要喝这么多酒,谁能拦得住她?”
“站在那儿别动!”
虎平涛对此充耳不闻,他抬手从想要离开包间的众人身上一一指过:“你,你,还有你,都回到你们的位置上,老老实实坐下。我已经报案了,刑警队的人很快就到。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现在离开现场,等同于犯案后逃逸,罪加一等。”
a企老总一听,急忙叫了起来:“这事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虎平涛满目冰霜:“这不是你一句话就能撇清的。坐下,等待调查。”
b企老总眨了眨眼睛,连声叫屈:“我家里还有事,那个……我老婆有糖尿病,得按时吃药……我真得赶着回家,提醒她吃药。我没骗你!”
虎平涛死死拦住房门,冷冷地说:“你可以打电话提醒她吃药,也可以打电话给你认识的人。总之今天这事不解决,谁也别想走。”
董志恒心中的危机感越发强烈。
他拿起拎包就要往外冲,嘴里发出愤怒不干的叫嚷:“你凭什么拦着我?警察有什么了不起?我要投诉你,我要……”
虎平涛一把掐住他的喉咙,如抓鸡一般将他死死按在椅子上。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控制着手上的力度,居高临下,虎平涛如深潭般的眼睛里透出无限冰寒:“你一直在打琳琳的主意。吃饭喝酒……的确是很不错的理由。如果琳琳今天没事,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可现在她躺在这儿,叫都叫不醒,你以为用“喝醉”这种借口就能打发我,你能逃得掉吗?”
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在董志恒体内弥漫。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老了,面对虎平涛这样的年轻人,仅是一只手的力量,就足以碾压自己。
松开右手,缓缓后退,虎平涛看着董志恒双手捂住喉咙,咳嗽连声。
其实他很想暴揍一顿这家伙。
可这仅仅只是想法,无法实现。
至少现在不行。
因为我是警察。
董志恒足足喘了好几分钟才缓过来。他用怨毒的眼睛盯着虎平涛,却不敢与对方直视,视线随即转移到那罐尚未喝完的可乐上。
俗话说得好:不怕狠的,就怕楞的。
在办公室副主任这个位置上,董志恒迎来送往的人多了。可无论是上级领导、企业老板、同事和朋友,从未遇到过这种连招呼都不打,冲进来就掀翻桌椅摆明车马炮,非黑即白的家伙。
在酒桌上灌醉女人,占点便宜这种事,董志恒以前没少干。趁着对方人事不省,摸几把,或者看情况带到酒店开个房间,都是常事。
当然这种事情得看人。
抗拒意识强烈的女人,董志恒绝不敢动。可如果是平时喜欢与自己打打闹闹,开点儿荤素不忌玩笑的女人,她们多多少少都带着主动性。与其说是在饭桌上毫无防备的被灌醉,不如说是她们自己愿意被灌醉。等到第二天醒了,看到床铺混乱,心中究竟是愤怒、难过、窃喜、心安理得,还是神清气爽……恐怕只有她们自己最清楚。
这次搞苏小琳,董志恒是很有把握的。
他精心挑选了一家朋友开设的酒店,房间墙壁隔音效果很不错。进去以后把门一关,把昏迷不醒的苏小琳放在床上,摆成各种姿势,用手机拍照,然后再捅破男女之间最后的那层薄薄障碍……第二天醒来后,苏小琳肯定会哭闹,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再给她看看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除了低头认命,老老实实嫁给自己,她还有什么选择?
越想,董志恒心中的怒火就越是熊熊燃烧。
可再怎么样他也不敢乱动————虎平涛是警察,而且现在的情形对自己很不利。
幸好包间里没有监控。
董志恒现在最为迫切的愿望,就是将那罐可乐彻底销毁。
虎平涛注意到他闪烁不定的眼神。
顺着董志恒的视线,扫了一遍桌上的餐具摆设,虎平涛从衣袋里拿出工作手套戴上,走过去,用手指小心翼翼捏起饮料罐顶部的圆形边角,轻轻摇晃了一下,重新放回了原位。
保护现场至关重要。
餐具特殊性实在太明显了。除了苏小琳,其他人都使用白瓷酒杯,其次还配着茶水杯,就连a企老总的女秘书也不例外。
茅台配可乐,这种喝法真的很稀奇。
……
几分钟后,王雄杰带着顾德伟与丁健赶到现场。
他一扫平时玩世不恭的态度,审视的目光从现场诸人身上略过,然后走到趴在桌上昏迷不醒的苏小琳身旁,神情严肃地问虎平涛:“小虎,琳琳怎么了?”
虎平涛简单说了一下前后经过,拿出手机,点开微信:“今天下午琳琳告诉我晚上有饭局。她发了个定位给我,七点多的时候打了个电话过来,含含糊糊说是让我过来接她,话没说话就挂了电话。我连忙打车过来,进来就看见琳琳趴在桌上,怎么叫都不会醒。”
王雄杰道:“也是巧了,我正在写一份结案报告,小顾今天事情不多,正准备回家。丁胖子做完另一个案子的化验,在宿舍区刚洗完澡出来。打完电话我叫上小顾,从三楼下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他一听这情况,就带着器械箱跟着一起来了。”
虎平涛看着丁健,歉意地笑笑:“谢谢丁哥,麻烦你了。”
丁健胖胖的圆脸上笑眯眯的:“我这人喜欢凑热闹,有什么回头再说,我先给琳琳做检查。”
王雄杰改不了该玩笑的性格:“丁胖子你动作轻点儿,这可是小虎未过门的媳妇儿。你探探琳琳的鼻孔,人家有呼吸,还活着,不是你平时随便拨弄,想怎么搞就怎么搞的死人。”
丁健撅着屁股弯腰打开器械箱,他对王雄杰的调侃早已产生了免疫,头也不回地说:“别以为你是队长就了不起。你肯定走在我前面,我馋你身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到时候给你做个解剖与,割二两小肠,再割点儿心肺。”
王雄杰毫不在意地问:“炒一盘?”
丁健手里拿着试管和药棉,转身来到餐桌前,在虎平涛的帮助下,卷起苏小琳的衣服袖子,消毒,抽血。
他一边做这些事,一边认真地回答:“切丝凉拌……对了,就像老北京爆肚的做法,水爆肚子。”
王雄杰对此嗤之以鼻:“我还以为你要做炒肝。”
丁健把试管里的血塞进仪器,然后用吸管滴在试纸上:“要不就做佛跳墙吧!那佛跳墙里不是有鱼翅嘛,把你的韧带割下来就能代替鱼翅。还有,狼外婆说:手指头的滋味儿比炒豆香,很有嚼头,是下酒的好菜。”
王雄杰说不过他,悻悻然道:“好好干你的活儿,懒得理你。”
丁健用肥短的手指抹了一下鼻子,发出“嘿嘿嘿嘿”得意的笑。
除了虎平涛和顾德伟,其他人听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感觉这俩人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过来的食人魔。
虎平涛关切地问:“丁哥,有结果了吗?”
丁健笑呵呵地说:“还早着呢!机检至少得十分钟,得到的数据也没有传统化验那么精准,不过大概率上不会错。”
他转身走到苏小琳身侧,用手指拨开她沉睡的眼皮,认真地说:“小虎,你看这儿,眼底没有充血,眼白正常,没有血点,这意味着她的血管没有扩张,神经处于舒缓状态。”
“酒精会血液循环速度加快,致使眼睛充血,眼部毛细血管扩张。用专业的话说,就是眼内压力增大。”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只看这一点,就算没有抽血检验,我也有把握说,琳琳没有喝酒。”
“嗯,她至少没有喝太多,远远达不到醉酒不醒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