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挑拨离间
“不可能!”
“不可能!”
“这绝不是真的!”
不敢相信朱武的话,金兀术连声大叫道。
他宁愿相信这场战斗失礼是朱武用了诡计,也不相信是自家叔叔陷害。如果真如朱武所说,他和众位兄弟,以后都会遇险。
听着金兀术的大叫,朱武知道他可能离崩溃只差一步。但是他的目的却并非让金兀术崩溃,而是让他回去继续在金国为自己做内奸,挑拨完颜阿骨打和完颜吴乞买一系,所以朱武说道:
“事情是不是这样,等你以后自然就明白了。”
“宋太宗先逼死宋太祖的儿子,再逼死了弟弟,这才让自己儿子继位。”
“完颜阿骨打的儿子多,你叔叔估计一时半会儿还逼不死你们兄弟。但是对他最有威胁的嫡子,近几年是必死。还有最能打仗的,多半也活不久。”
“这样你们兄弟中没有最有力的继承人、也没有兵马支持,即使心中不甘,也闹不起大乱。”
“然后你那个当皇帝的叔叔,才会把当谙班勃极烈的叔叔逼死,最终把自己的儿子,抬上继承人的位子。”
“事情真假如何,自有时间证明!”
将完颜阿骨打的嫡子完颜宗峻、最能打的儿子完颜宗望、现在担任谙班勃极烈的完颜斜也在历史上的死亡顺序说了一下,朱武希望用这件事,在金兀术心中埋下钉子。
只要这三个人仍像历史上那样死亡,金兀术对这些话就会越来越相信。说不定有助于挑起完颜阿骨打一系和完颜吴乞买一系的内乱,有助于以后灭金。
所以,朱武在说了这些话后,再没有理会神色呆滞、不知在想什么的金兀术,率军让开道路,放金兀术离开。
金兀术还有些浑浑噩噩,他麾下的亲兵看到后,却是一拥而上,簇拥着金兀术离开。
朱武让吕方、郭盛率军扫荡残兵,自己在山坡上,观看此时战局。
“主公神机妙算,天下无人能及!”
“这一战消灭上万金兵,看谁以后还有脸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对朱武佩服之至,吴用心悦口服地道。朱武在这一战的谋划,在他看来简直如三国故事里的诸葛亮。即使自己敢自称加亮先生,比之也远远不及。
尤其是最后拦住金兀术,却放他离去的行为,在吴用看来简直是明晃晃的埋钉子,只要金国皇帝知道这件事,就不会对自己的侄儿,仍会完全信任。
满意地看着金兀术离开,朱武对自己这次的表现,同样有些自得。只是他回到松亭关,看到这一战的伤亡数字时,对金兵的战力,感到更加警惕:
“这样必胜的战斗,都折损了上千人。”
“金兵现在的战力,真是不容小觑。”
“如果没有设下埋伏,董平率领的一万骑兵,在野战时多半不敌金兀术的万骑。”
“想要消灭金国,仍旧任重道远!”
看这次的战报,又以董平的视角复盘这场战斗,朱武发现处于上升期的金国,和宋辽完全不同。
如果是宋国、辽国的兵马,在遭遇埋伏后多半会士气崩溃,然后就纷纷投降,造不成多大损伤。
但是金国的兵马在遭遇埋伏后,却仍旧想反抗,甚至还有些将领,组织士兵反击。
若非董平的冲阵能力高强,又按朱武的吩咐放走金兀术,金国将士的抵抗,说不定会更持久。伤亡的上千人马,可能会变成两千人。
再加上花荣的406混成旅在松亭关防御战伤亡的近千人,梁山泊这一仗赢得并不轻松,全靠出其不意:
“这还是金兀术的兵马,麾下不完全是女真人,如果是真正的女真万骑,战力会有多强。”
“说是打破了‘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传言,其实还有些水分!”
女真族人稀少,金兀术麾下的万骑,有一半是数年前投降金国的渤海人和契丹人。这支兵马的战力,并不能和纯粹的女真万骑相比。
然而,就是这样一支兵马,在受包围时仍有如此表现,这让朱武知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传言,在此时并非是吹嘘。
“无论如何,这一战是我胜了,以后将士们在面对金兵时,心理上就不会处于劣势了。”
“只要多打几仗历练一下,总结出应对金兵的方法,以后在面对金兵时,就不会这么吃力了!”
充分信任讲武堂学子的能力,更信任按后世方法培养的各级军官。朱武认为只要有充分的时间去适应,自己麾下的兵马,在战力上迟早能和金兵相媲美。
统计功过,抚恤士卒,朱武把这一战的结果发回燕京,让闻焕章大力宣传这一仗的意义。然后把缴获的马匹分给董平、花荣,留龚旺率卫所军守松亭关,带着一万多骑兵,直奔山海关而去。
路上,朱武在镜像空间中看到金兀术返回完颜宗望大军,向他哭诉松亭关之战的失败。尤其是说到朱武所言时,金兀术更是声泪俱下,认为金国朝中,有人看自己兄弟不顺眼:
“若没有人泄密,朱武不可能在松亭关提前埋伏。”
“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把我的行军路线,提前告诉朱武!”
斩钉截铁地说着这番话,金兀术对朱武所说的有人给他泄密,越来越是相信。不然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刚刚到松亭关,就会遭遇伏击。
对金兀术的话并不完全相信,完颜宗望在问了他几个问题后,知道自家弟弟在这一战中,做下几件蠢事,不然不可能把麾下万骑丢掉,遭到完全失败。
尤其是听到金兀术被亲兵簇拥着逃跑,甚至连他被朱武放了都知道后,完颜宗望的神色一寒,冷声向金兀术道:
“既然你怀疑有人通风报信,那就把能通风报信的都杀了。”
“看你以后统兵,还会不会出现这种事!”
命令手下心腹,把跟随金兀术逃出的亲兵,全部杀掉了事。
万万没想到二哥会如此决断,金兀术傻眼的同时,急忙为亲兵求情。这些人护送他逃跑不说,还是他仅剩的班底,如果把这些人都杀了,他不知自己以后,还能再带领谁。
完颜宗望却不理他,让人处理了这些亲兵后,才向金兀术道:
“这些人知道你被朱武所放,留下就是祸害。”
“你若需要兵马,我给你几个谋克!”
拨一千兵马给金兀术,完颜宗望又道:
“都给你女真人不行,渤海人、契丹人也都分下去了。”
“中京道汉人不少,以后你负责带汉军。”
“就从来州、隰州、锦州、建州招兵,把麾下补充起来。”
“只要手里面有兵马,就不用担心任何人!”
向金兀术说着自己安排,完颜宗望只是几个动作,就把金兀术从沮丧的情绪中,完全拉了出来。
听到二哥不但给自己兵马,还让自己带领汉军,金兀术心中的感激,简直要溢出来。
只是想到自己在松亭关惨败,金兀术有些迟疑地道:“二哥,我这一仗丢了万骑,怕是带不好……”
“什么带好带不好,就是再死万人,又有什么要紧?”
“我们是太祖的子孙,整个大金国都是我们的,让他们为我们去死,那是他们荣幸。”
“记住,你在松亭关是得了疫病,自己也大病一场,被我救了回来。”
“以后跟在我身边,看我如何打仗!”
粗暴地打断金兀术的话,完颜宗望将自己对他的安排,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说实话,他心中金兀术有些失望。但是金兀术和自己是兄弟,如果不培养他,还能去培养谁。所以他决定把金兀术留在身边,暂时不让他独立统军。
不知完颜宗望是这么想,金兀术还以为这是二哥对自己的关心,感激涕零地看着完颜宗望,在对方安排之下,在营帐中装病去了。
看着金兀术离开的背影,完颜宗望这才长长出了口气。虽然在金兀术面前没有追究朝中是否有人泄密,但是对完颜阿骨打死后朝中的暗流涌动,完颜宗望还是有所察觉的。
尤其是想到一些汉官的父死子继之言,完颜宗望内心更加警醒,知道随着金国的强大,兄终弟及和父死子继之间,将来一定会有决断:
“希望这件事不是叔叔做的,将来决断之时,也不要兵戎相见。”
“父皇打下这基业不容易,我们这些后代,不能坏他心血!”
“但是如果叔叔……真想做宋太宗,我们这些太祖后代,也不会束手就毙!”
“这件事必须告诉大哥,让他拿个主意!”
对完颜宗干的能力更加信任,完颜宗望写了一封书信,把金兀术所说尽数告诉大哥,让他把身为嫡子的五弟完颜宗峻,尽快保护起来。不能让太祖留下的合扎猛安,被其他人所夺。
完颜宗干收到这封书信,受到的震动远比完颜宗望更大。作为国论勃极烈,完颜宗干为金国制定礼仪制度时,对汉人了解更深。他自然更加清楚,宋国和辽国都是父死子继。
如今辽国已经被金国所灭,朝中也有着伐宋之议。如果把两国都打下来,朝中支持父死子继的汉官,一定会多起来。
完颜吴乞买只要能抓住这个机会,再把对他儿子最有威胁的继承人都弄死,完全能乘着汉官增多时,实现由兄终弟及到父死子继的转变。
那时,他们这些金太祖后代,就有可能像宋太祖后代那样,成为宗室的尴尬人。这对完颜宗干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所以,完颜宗干在接到完颜宗望的书信后,立刻去完颜宗峻的府邸中,悄悄告诉他这件事。让这个作为嫡子的弟弟,小心被人下手。
同时,他还关注了作为皇室亲军的合扎猛安,免得完颜宗峻突然身亡后,被人夺取这支兵力。
被大哥的话弄得心神不宁,完颜宗峻在自己的府邸中,感到疑神疑鬼。自从随完颜阿骨打灵柩返回上京以来,他一直感觉到身体不好。初时还以为攻打云中时留下旧伤的原因,如今再想起来,很可能是被人下暗手。
有了这个怀疑,完颜宗峻对那些为自己治病的医师再不信任,甚至还把他们抓起来,拷问有没有人指使。
金人手段粗暴,那些医师如何能在拷问下坚持,忍耐不住之下,有人承认与不明身份的人有联系,但是具体是谁,却又说不上来。只说有贵人指使,能保他的性命。
本就疑神疑鬼,完颜宗峻在听说这些后,顿时把事情联想到完颜吴乞买头上。想到四哥金兀术的一万兵马被人提前泄露消息后消灭,完颜宗峻心中更是恨恨,找到自己大哥,要把这件事抖出去。
完颜宗干知道这件事后,同样也是大惊。因为他实在没有想到,竟然真有人对五弟下暗手。如果完颜宗峻所说为真,他这个金太祖的长子,不可能没有危险:
“我是国论勃极烈,叔叔如果想让他的儿子继位,怎么不可能除掉我。”
“看来我在上京,以后要加倍小心!”
对完颜吴乞买提高警惕,完颜宗干甚至想要联络完颜斜也,让这个叔叔同样小心一些。但是对五弟的把事情抖出去一说,他却并不赞同,道:
“父皇刚刚离世,叔叔也刚刚继位。如果我们在这时候把事情抖出去,很可能被人认为是对叔叔继位不满,想要篡权夺位。”
“叔叔担任谙班勃极烈多年,一直在父皇外出征战时留守。如今朝野上下,有许多是他的人。尤其是坚持旧制的女真人,都不会支持我们。”
“这件事暂且放下来,等以后找到机会,咱们一并清算!”
让完颜宗峻把这件事封口,完颜宗干让他换掉医师小心医治,只要把身体调养好,将来一定会有机会。
完颜宗峻心中虽然有些不甘,但是他如今能依靠的,只有大哥和众兄弟。只得怀着愤懑,返回自己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