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八章 还不是因为你!
付礼抱着一摞账本名册顺着御花园的长廊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懊恼自己怎么这么糊涂,居然御前失仪,居然让陛下都看出了破绽。
他叹了口气,却发觉这不是平常的自己该做的,他越发懊恼,加快步子匆匆走下游廊,就在这时,迎面,一队宫女抱着花盆有序地走过来,见到他纷纷退到一旁屈膝行礼,付礼的目光定格在带着她们往前走的姑娘身上,这一落上便再也移不开眼。
她今日穿了一件银红色刺绣镶边孔雀纹长裙,手挽浅粉色月季花薄烟纱,乌黑浓密的长发梳成发辫,再别致地挽起,一双镶金蝴蝶振翅流苏步摇插在云鬓间,随着她轻盈的步子一晃一晃的,煞是活泼好看。明媚的阳光斜照在她的脸上,将她那张白净细嫩的小脸照耀得比夏花还要灿烂迷人。
她身上的每一寸都让他联想到了许多,从看清她的那一刻起,他的心脏就开始加速跳动。血液急速飙升,全部涌到他的脸上,他整个人突然就变成了红色的。手一抖,他抱了太多的东西,轻微的一个抖动,最上面的两本账本就啪地掉在了地上。
付礼心中一慌,正想去捡,一只雪白的小手已拾起地上的账册,他清楚地看到她发间那一对颤着翅膀的金蝴蝶,那对蝴蝶一颤一颤的,极是好看,让他想起了……
他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
司八将拾起的账本放回到他手里,他红得吓人,把她惊住了:“你不舒服吗?不是说已经好了?”
付礼回过神来,莫名的慌乱,心头像揣了一只鹿,让他极不自然,他不敢去看她的眼,回答得也不怎么利索:“好、好了……已经好了……”
“你来这儿做什么?”司八和平常没两样,笑嘻嘻地问他。
“殿下命我来给陛下送点东西。”他还是不太敢看她,他想对她笑一笑,可他平常是不笑的,嘴角僵硬地往上扯,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怪。
司八倒不在意,她点了点头。
“你做什么呢?”付礼抓紧问了一句,他虽心情紧张,却更紧张她会误会他的紧张,尽管他不擅长表达感情,可不知不觉间他的语调变得很轻盈,就像在半空中飘似的,此刻,看到她,他的心里是一种形容不出的愉快。
“坪州进贡了五十盆茶花,陛下命我带人送嘉德殿去。”
陛下给殿下送花吗?
这是好消息。
付礼的心情越发舒畅。
“我去了。”司八轻快地说了句,带领众宫人往前走。
付礼心中一急,转身想要去拉她,却忘了自己手里还抱着一大堆东西,猛地一动作,手中的账本名册噼里啪啦往下掉,散落一地。
司八从没见过他如此冒失,一愣,挥手命宫人先行,她走回来帮他捡。
付礼正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捡,司八也蹲下来,刚伸出手要去捡地上的账本,付礼没留神,手一下子搭在了她的手上,刹那间,只觉得一股比雷电还要强烈的电流从她的肌肤走入他的心脏,直直地撞击了他,他呆若木鸡。
司八也愣了一下,不过没他那么反常,她正想把手收回来,他却似突然醒过神,一把捉住了她的手。
司八微怔。
二人同时抬头,目光相碰之际,昨日的一些事冲入脑海。
这一回连司八也有点不自在了。
付礼喉咙微干,他很紧张,却不肯放开她的手,他张了张嘴,想叫她的名字,却不知该怎么叫好,以往都是唤她“司八姑娘”,可现在这个称呼不合适了,要亲密一些……
“小、小八……”
司八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她很不习惯棺材脸的他突然成了这副德行。
付礼却没注意,他正沉浸在无边的紧张里,耳根子发热,他抓紧了她的手,望着她的眼,勇敢地对她说:“你什么时候空闲,我带你去见我爹娘!”
司八:“……”她有些尴尬,想要抽回手。
付礼却再次握紧她的手,他看着她的眼,坚定地说:“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我会娶你为妻!”
司八愕然,干笑着,缓缓抽回手:“谢、谢谢啊……”抽回手之后她立刻说,“不过,真不用!”她拒绝得十分真诚。
她站了起来。
轮到付礼吃惊了,他惊讶又不安,霍地站起身:“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司八突然发现她做了一件错事,她懊恼,又很别扭,她笑得僵硬:“昨天……因为气氛正好我才和你……我以为都不是小孩子……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没有过!”
付礼的脸刷地红了,被看破这一点他很没面子。
司八亦很尴尬,她不自觉挠了挠头,讪笑道:“总之,乐过了不就好了!”她悄悄退后半步,转身,想要溜走。
付礼上前,一把拉住她。
一瞬间,许多烦躁感上涌,司八忽然就冷了下来,她美眸阴沉,转过脸,上挑的眼角蓄起了浓浓的煞气:
“不过就是睡你一晚,我又没强迫你,一个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
付礼呆住了,她突然就凶了起来,有点吓人,他还有点委屈,他只是想做身为一个男人该做的事。
司八说完了也觉得自己有点凶,特别是他缩了一下的眼神,罕见的神情,让她莫名地想起了小狗儿。这事她也有错,只骂他有点过分,于是她恢复了平日里常见的活泼表情,笑嘻嘻地说:
“虽说你都老大不小了还没成亲是不能太挑,可娶亲不是小事,妻要娶贤,你看我身上哪一块‘贤惠’了?带我去见你爹娘?你也不怕你爹打断你的腿!再说成亲了总要传宗接代吧,我这身子可生不出娃娃,你娶我,老了以后连个给你送终的人都没有,那多惨呐,是吧?”
她上前一步,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笑说:“你不用想太多,你情我愿的事,谁都不吃亏!”说罢,转身,跑走了。
付礼僵在原地,他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本以为是顺理成章的事,却以惨败告终,本以为美梦终于成真了,美好的幻想却在瞬间被打破,他的耳朵嗡嗡地响。
这是他第一次听说她不能生育,不过他不意外,他在殿下身边,十几年,她们亦在他的眼里,虽然大部分了解都是靠猜测联想的皮毛,可他早就知道,这些女子的身体都是不正常的,那么这种事也不值得惊奇,她说出来,也仅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我这个年纪了还没成亲都是因为谁呀?”他对着那个已经空荡荡了的方向愤愤地咕哝了句。
还不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