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山是山？还是看山不是山？
    身着红色金线袈裟，手中端着紫金钵，不用想赵寒都知道自己脑袋上一定是光溜溜的。
    以他现在的形象，被人称上一声大和尚，似乎也不过分？
    心中哭笑不得，他这也算是被法海给坑了。
    四周场景似虚幻，其中又夹杂着几分真实，让人无从去破解。
    而赵寒面前，眼下这个叫破他身形的小牧童看来就是当初那位“许仙”的前世了，至于那端着叉子叉住白蛇的，也就是那时的法海无疑。
    这是法海的记忆片段，还是由心魔引起的幻境？
    心中思考着，他面色不变。
    “南无你个豆腐乳，吾观你这小童与我佛有缘，就来贫僧座下当一个添香童子吧”
    学着法海的模样，道了一声乱七八糟的佛号，赵寒颇有恶趣味的盯着小牧童开口道。
    谁说这前世片段就非得按照法海的路数来了？
    要是把这许仙给叫去当了和尚，然后再一世修成正果神马的，这小牧童还会有下辈子与白蛇的情劫么？
    想想就很有成就感是吧。
    至于法海自己的心魔能不能去除，那可就不管他赵寒神马事情了。
    法海既然想靠他来渡劫，那就得按照他的路数来了。
    牛背上小牧童被他这么一喊，自然是一脸的懵逼。
    话说他只是一个纯粹的放牛娃而已，这一生最大的志愿就是把自家那栋茅草屋换成实木的房子，然后在向自家老爹似得娶上一个胸大屁股大的媳妇儿，多生几个娃...之后让他们继续去放牛....
    幸福美满的过上一生，不让自家香火断绝。
    可今日怎么就被这大和尚给看出了什么慧根来了呢？
    小牧童如繁星一般的眼睛盯住赵寒。
    此时他看向赵寒的目光却是比刚刚看向身旁拿着钢叉的捕蛇人还要惧怕三分，估计是把面前这个大和尚给当成人贩子了。
    许仙的前世心中怕怕，坐在牛背上显得一脸慌乱。
    而捕蛇老汉看到这孩子这幅模样，只感觉自己手心发凉，那是被冷汗给浸湿了。
    不过他还是撑起心中胆气，怒视赵寒道：“呔！你这妖僧居快快离去，否则休怪老汉我的钢叉不留情面了！”
    噗....
    这是什么鬼？
    你个法海的前世，现在跟护犊子似得护着许仙前世......这样真的可以么？
    心中古怪，赵寒下意识的望了望天。
    他想知道此事暗处观看这一幕的法海，这和尚心中是什么样的表情。
    自然而然的，赵寒一无所获。
    既然法海大和尚把他弄到了这个鬼地方，又给他玩了一次“情景再现”，那就是想借着赵寒的手斩去这一魔障，所以他本人是不会掺和进来，免得因他之心破坏了这劫数的完整性。
    所以在面对老汉时，赵寒只能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你要护着他？”有些不确认的，赵寒问了一句。
    “自然！”老汉额头见汗的道。
    面对面前这个身材魁梧的大和尚，法海这位传奇一样的捕蛇人心中也是没有半点的底气。
    虽说他在这山林中厮混了半辈子，身体也算健壮，可老汉常年吃苦、饥一顿饱一顿的他，却是没有面前这和尚长得那般魁梧，而面对比他高了近一头的赵寒，哪怕手中拿着钢叉，老汉的心脏还是噗通噗通的挑个不停。
    “为什么？”赵寒好奇的问。
    “为...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老汉就是看不得这小崽子家家的被你这秃驴框去当了小秃驴！”老汉眼睛着赵寒怒吼。
    这捕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心中莫名的多了一份底气，而他握住钢叉的手也是紧了紧。
    “哦？”赵寒眼中闪过一抹玩味，看着老汉那豁出去的表情，他轻声道：“我记得刚刚你与这孩子还是争论个不休，怎么如今却维护起他来了，要知道他刚刚还阻止你去捕蛇，那可是你吃饭的活计啊”
    “这捕蛇之事是老汉的生计不假，但这次不成最多也就饿上三天，可牛家这孩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邻里乡亲，老汉怎么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眼看孩子被你框了去......秃驴你休要多言，今日你想带牛家小子走，就得先过了老汉我这一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见赵寒忽然发疯似得笑起来，老汉手抖了抖以为他要施展什么妖法，可见赵寒半天没有动作，不由的鼓起胆气怒喝道。
    赵寒的笑声没有停止，这一次他真的是觉得很好笑，并且笑了好久。
    久到四周渐渐升起白雾，久到老汉已经把小牧童护到身后。
    许久之后，赵寒似乎是笑够了，才止住声音望向老汉。
    “你可知道，你来世会化为大德高僧，现如今你一口一个秃驴与妖僧来辱我，将来定会报复在你来世之身”
    “呸，老汉我才不会去当什么老子和尚，你这妖僧休要妖言惑众”
    “哦？”赵寒定住目光看向他又道：“你可知道，将来你将一步踏成真佛，可却因今日我未现身时的那一番因果，阻你成道，又在世间白活七百年？”
    “哈、你这和尚好大的口气，既然你能预知未来，可你能知道老汉我下一刻要做什么吗？”
    “愿闻其详”
    赵寒对这个老汉点了点头，虽然对法海这和尚他没有什么好感，但眼下这个“护犊子”的捕蛇人，赵寒心中还是有些敬意的。
    不论因为什么。
    在面对一个明知是危险的情况下，这老汉居然能提起胆气护住孩子，这样的人终归是值得赵寒去抱有一份尊敬。
    然后就见老汉直接把背后装蛇的背篓向赵寒扔过去。
    “娃儿你快跑，老汉帮你拖住他”
    一声叫喊的同时，捕蛇老汉手中钢叉也向着赵寒挥舞而来。
    一旁牧童见到这场景，也是拍打着青牛，飞速后退入迷雾之中不见了踪影。
    临了，小牧童幼嫩的声音还在迷雾之中传出。
    “蛇伯伯你放心，我会回村里叫人来救你的....”
    ......
    小牧童走了，说是要去叫帮手。
    老汉因为保护自家村子里的孩子，就直接向赵寒扑过来。
    而面对毒蛇与钢叉交击的赵寒......
    只是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因为此时的他，已经与法海站在迷雾之中。
    钢叉入体，眼前的一切又一次的被迷雾所笼罩，只剩紫金钵在雾气之中散发着微光。
    “阿弥陀佛，回来吧、回来吧”
    身形虚幻的法海道了一声佛号，不远处金钵应声而归，落与他的手中。
    在金钵内，封镇着一条银白小蛇。
    法海看了一眼金钵内挣扎的她，笑着把手伸了进去。
    白蛇惊恐，眼见巨手伸进来，本能驱使下，自然是一口咬了下去。
    手指之间，鲜血四溅。
    感觉到指尖传来的疼痛感，法海笑着点了点头。
    “缘因你而起，自当因你而灭”
    话音落下，困锁白蛇的金钵化为虚幻，那条小蛇被法海放到地上，刺溜一声钻进了迷雾之中。
    “看开了？”赵寒轻声问。
    “看不开的”法海摇了摇头。
    “你是一届凡人时都能看得开、看的透彻，怎么如今成了高僧，反倒是入了魔障了？”
    “因为那时的我只是一农夫儿”
    “现在你就不是了？”赵寒眼中带着几许鄙视的问。
    法海笑了。
    过去往事他自然是看得开，可他庸碌一生只为了成佛，这是他心中的执念，又如何能与那农夫一样放得下？
    转身看向赵寒，法海盯着他的眼睛道：“佛语如是我闻，我之今日困苦皆因魔障，希望你将来不会如我这般”
    “不会的”赵寒冷语。
    “希望吧”法海点头。
    顿了顿，法海又对赵寒开口道：“你说那牧童真的会找人来救我么？”
    赵寒轻笑了一声。
    没有言语。
    这里只是幻境，所作所为都是法海一心而决，如果法海希望那牧童找人来救他，那牧童自然会来，如果法海心中觉得牧童躲到安全的地方后，会闭口不言刚刚发生的事情，那这牧童自然也就不会到来此地。
    说到底，这些都是法海心中的一面罢了。
    见赵寒不言，法海想了想又把紫金钵拿了出来，之后随手抛入那迷雾之中。
    迷雾逐渐散去，小牧童骑牛的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
    此时小牧童已经回到家中，正与家中父母说起此事，谁想他之父母听闻后，却面色大变的把他锁在屋内，不让他再出家门。
    “万般因果皆由心生，万般罪孽皆由心起”法海看到这一幕，行了个佛礼，转身走向身后迷雾。
    赵寒看到这一切，不由得撇了撇嘴。
    随手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打落在小牧童家的一处屋檐，把那里打了个大洞出来。
    画面里，小牧童见到房顶出现个大洞，心中灵机闪烁，却是借住自家桌椅爬出了家中。
    等他跳下去时。
    见到的是自家父母正呼朋唤友的竞相奔走。
    他父母手中还拿着木棒和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