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七章 驸马(一)
“那掌控枢密院之事便得另走他途了。”童贯道。
谭稹喜道:“不知媪相有何妙计?”
童贯叹道:“哪能有什么妙计啊!还不是效仿当年太祖那杯酒释兵权之法,强行将西军的体系拆散。不过,如此做法对西军的战力却是损害极大,弄不好咱们大宋这支精锐之师会变得平庸起来。因此还请皇上他三思而行。”
谭稹略有失望,道:“多谢媪相提醒,此间关节咱家一定如实禀明皇上。”
“如此甚好!虽说现在天下承平,但西夏还在蛰伏,金人也不好相与,谁知他们有没有突然向我大宋发难的时候?因此,分化西军也不宜做的太过,总要为大宋留支可战之师,以备不时之需才好。”
“咱家谨记媪相教诲。”谭稹表面上认真地应道。
两人又谈了几句,谭稹便起身告辞。今日他来此的目的便是投石问路,在确认童贯不反对他执掌枢密院之后,其他的事情他也不是多么地关心。至于能不能掌控枢密院,掌控大宋的军队,他其实也并无过多的担心,毕竟他的背后站着赵佶,谁敢不听他的话,他总能想法让他从此不再说话。
谭稹走后,童贯略显失落。今日的结果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要放弃他经营几十年军队,童贯还是多少有些不舍。
“唉!这皇家就是无情!尽做些兔死狗烹之事。”童贯心中不免叹道,此时他又想到杨帆,便喃语道:“此子年纪轻轻,居然与老夫同时达到安享富贵、颐养天年的地步,呵呵,你这是幸运呢还是不幸?”
……
杨帆是幸运还是不幸,于外人来讲自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可是对于杨帆来说,则只是感觉好笑与无奈。娶了天下第一美人,从此成为皇亲国戚,子孙后辈从此不用再愁生计——这的确是杨帆最终的理想,如果不考虑金国威胁的话,可是现在还没到他该休息的时候。
对于赵佶的这一安排,其目的杨帆哪里看不明白。这分明就是对他的防范加拉拢。看来赵佶对他此次北伐之中展现出的能力产生了戒心,尤其是自己掌握火器的犀利,私出赏金“收买”精锐将士到自己麾下等事,其实都是容易引起赵佶猜忌的事情,可当时不如此做的话,燕京哪有这么容易便得到?
至于将自己招为女婿之事,赵佶则明显在拉拢的意思。对于将茂德帝姬许配给自己之事,杨帆还不至于矫情到一口拒绝,他对茂德帝姬并无恶感,虽然印象中有些公主总是刁蛮任性,以至于后世有了“公主病”这个词语,可据说如今的茂德帝姬脾性温婉,是标准的淑女一枚,更关键的是,茂德帝姬乃大宋公认的天下第一美女。对于这门亲事,要说杨帆丝毫不动心,那只能说明他不是个男人或者虚伪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杨帆介意的是赵佶用在他身上的小手段。自己成为驸马爷之后,虽然身份尊贵了不少,但照例是不能再担任任何要职的。赵佶此招可谓一箭双雕,既解除了自己的潜在的威胁,又给了自己一个不错的胡萝卜,让自己不至于心生怨恨。
可是如此一来的话,自己先前在军中建立的威望,自己收拢的良臣名将、自己之前所付出努力将皆有付诸流水的可能。没有了权力,自己只能看着一帮猪队友使劲折腾,折腾到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宋被金人所灭。
回到京城,在谭稹亲自代赵佶向杨帆说了将他招为驸马的意思之后,杨帆也是第一时间将一众幕僚招来,商议此事的利弊,还有接下来的对策。
不过这些幕僚对此事利弊虽然分析的条条入理,但却无人能够想出一个既不惹怒赵佶,又可保留杨帆现有权力的办法。既然不能两者兼得,那便只得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既然赵佶已生猜忌之心,那无论你同不同意这门婚事,他都不会再让你留在原职,更别说是再进一步。既然这样,那又何苦拒绝他的拉拢,惹恼了他呢?众幕僚都知道杨帆那略显固执的性子,于是到了后来,便都劝着杨帆切莫意气用事,恶了赵佶。
本来是让他们出出对策,结果他们反而成了赵佶的“说客”,杨帆也只得以“再考虑考虑”为由,让他们先行回去。
夜深人静,杨帆独自躺在床上思索着一系列的事情。妻子周若英还有自己的两个孩仍在江南,赵佶招婿之事一时半会也无法与她商议,至于尚在南洋的聂云裳就更不必说来。当然,话说回来,即便她两人在京中,也没有多少商量的余地。所谓君命难违,除非你有实力可以对抗“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皇帝。
而此时的杨帆显然还没有这种实力。
在感到有些无奈的同时,杨帆也意识到,想要改变历史,不能过于依靠此时的掌权者。体制和禀性这些东西不是通过技术之类的东西可以改变的,一个懦弱自私到骨子里的人,你就是给他再好的武器,他也战胜不了悍不畏死的对手。
必须加强自己力量的建设,必须在不依靠朝庭的情况下,也可拿出一支可战之师。只有这样,自己才可在朝堂之上立于不败之地,自己的命运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当然,这些必须在暗中悄悄去做,不能露出丝毫的痕迹,否则就是去作死。
明确了这种策略,对于赵佶剥夺他参与军事的权力,杨帆也就释然了许多——好,你不让老子动你的蛋糕,老子就自己做一个。
当然,“老子”这自称杨帆着实用的有点过分,接下的结果很可能是你要叫人家“老子”,名符其实的“老子”。
第二日,谭稹再次上门。昨日他来只是给杨帆提前透透口风,今日却是直接前来询问杨帆的态度。
经过一夜的思考,杨帆虽然决定接受赵佶的意见,但有些东西却是不得不去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