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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菊英深吸了一口气,浑浊的眼睛里起一抹冷光,明明上一刻还怒气冲天,这一刻她竟然显得意外的冷静。
那冷静的面容下似乎隐藏着一丝疯狂,一丝恶意,令人不寒而栗。
你两个儿子和何春蔓那丫头你会送谁走?
送谁走?
云雪梅惊疑不定的细细揣摩着这句话,随后她捂着嘴巴瞪大了眼睛震惊道:娘你是说那孩子不是大哥亲生的?!
云落皱着眉,同样在琢磨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听到云雪梅那女人的猜测,她眉头皱得更紧了,不!不对!
猪脑壳!那崽子长得跟建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说呢?张菊英为之气结,忍不住拧了云雪梅耳朵一下,老娘怎么会生出你这种蠢的女子?
云雪梅摸着耳朵翻了个白眼嘟囔道:难不成大哥不是娘亲生的啊,真是......说到这儿她突然顿住了,差点咬住自己舌头,大哥不是我大哥?
自然是,不是一个娘而已,你大哥不过是克亲娘的晦气玩意儿罢了。谷生这事你别再提,亲孙子送人?你娘我不傻。
难怪啊难怪!
老太太那些恶毒又不可思议的行为终于找到症结了。
可书中并没提到这些,想到这儿云落自嘲一笑,也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配角罢了,作者哪会花那么多笔墨描写呢?
她真为那个未曾谋面的父亲感到不值,可悲可怜可叹!这便是他孝顺的母亲。
她更为罗美芳感到心痛和委屈,她竟然背着那不属于她的过错,被欺压和良心不安一辈子?
而他们夫妻都被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太太愚弄了一辈子,被这样一个无知恶毒的老太太毁了一辈子。
身在局中不知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谁的错?怪云建业愚孝还是怪罗美芳懦弱?
云落冷笑着,最大的错难道不是云富贵这个亲爹,放任后妈这样对待自己儿子?身为父亲放纵妻子的恶行,冷漠无情又不负责任才是最大的恶!
为人父母真的不需要考试,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和父母。摊上这样的父母,若没遭遇重大人生变故,也没贵人相助一把,自身的认知局限也意识不到的话,要挣扎出这摊泥沼真是难于上青天。
原主的弟弟究竟被送到哪儿去了?
☆、22.进城
你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一直看着娘。在云落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知叹了第几次气时, 罗美芳终于忍不住问道。
一直处于游离状态的云落愣了半晌突然道:娘,你和爹照过结婚照吗?我想看看。
原来是想你爹啦?罗美芳松了口气笑着打趣她, 起身从角落的旧木箱里翻找了一阵, 喏, 我和你爹结婚那儿没时间去照, 不过有他一张军装照。
她接过照片凑到煤油灯旁, 小小的黑白照片静静躺在她手上,照片有些发黄, 边角被摩挲得有些毛毛的,显得经常被人拿出来看。
别离那么近,小心被火烫到你。见她捏着照片离油灯那么近, 罗美芳提醒道。
云落点点头,就着油灯暖暖的光线仔细端详照片上的人,这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 浓眉大眼国字脸十分符合这个时代对男人的审美, 模样长得并不像云富贵,应该是遗传他那早早去世的生母吧。
娘,你和爹是怎么认识的呀?
正在补衣服的罗美芳动作一顿,脸上渐渐挂了一丝甜蜜地笑意:你爹啊,那时候他正好回乡探亲, 就陪他一起玩到大的好兄弟去大石窝镇相亲,就是咱村民兵连队长你丁叔叔。
云落从没见过罗美芳笑得那么开心, 明明快三十的人了, 那模样还仿佛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
好巧不巧, 我那天也陪小姐妹相看你丁叔叔,没想到你爹他见了你娘我一眼就认定了,第二天就喊来咱村妇女主任邢大姐替他去我家说亲。
怎么不是爷爷奶奶去说亲呢?
提起这个事,罗美芳垂下眼眸,渐渐敛了笑意:还能为什么?你奶奶哪里会同意,所以你爹才找了邢大姐做媒。
邢大姐是五十年代大学生,主动从省城来咱儿蒲柳村扎根,和现在那些知青可不一样,思想觉悟高,甚至还被人民日报刊登过呢!反正不知道你爹是怎么说动邢大姐帮做媒的,然后你爹好像给你爷奶许了什么承诺,这亲才算定下。
云落恍然大悟,难怪老太婆嫌弃罗美芳,这儿媳不是她所中意的就罢了,还是云建业忤逆了她选的。云建业又不是她亲生的,所以张菊英才会肆无忌惮做了那些恶事吧。
说完这些罗美芳神情怔怔的,娶自己是丈夫这辈子唯一做过忤逆公婆的事,她不愿向来孝顺的丈夫为难,更不想他在部队和前线还要担心家里,这番情意她唯一能回报的便是帮他顾好家,让他无后顾之忧。
何况
罗美芳眼神黯淡了几分,何况她弄丢了儿子还怀不上孩子,丈夫得知后只是沉默了一阵,最后还反过来安慰她。
为了丈夫和女儿,她什么都能忍!云落不知罗美芳在想什么,只见她眼神变幻不停,最后逐渐定格成一种决绝和坚毅的眼神。
刚刚母亲在想什么?
她以为原主父亲是一个愚孝的暴力渣爹,可是今天从罗美芳口中听到的分明不是那种人设嘛,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一个孝顺坚毅的男人变成了只会酗酒打骂妻儿的家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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