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不如
愿意跟着诸多各派修士离去的,且不知他们日后命运如何,更不知会不会被人夺舍,亦或是成为各派门人弟子。只是今日有华夏正道魁首昆仑蜀山,以及魔道巨擘血河老祖,邙山老魔之辈,都鼎力支持神宵真人,若真就此离去,只怕真会被逐出华夏一族。
可即便是如此,依旧有数百万民众,想要跟随那些修士里去。
一炷香的时间并不十分长久。
果真,等空中水镜术里头那一炷香燃尽之后,空中剑气星河,猛然间压了下来……
须臾之间,血流玄冥派百万里封地。
空中剑如雨下,那些依旧不肯飞身离去的各派修士,只在转眼之间就被空中滚滚剑气击杀,一个个呜呼哀哉,大声悲呼,想要转身逃离却已是没有了活命的机会。有不少先前驾驭着飞剑法宝离去之辈,因为修为不够,尚且没有飞出玄冥派封地范围,此刻回头凝望山川河岳之间,将真元凝聚在双眼当中,施展诸如千里眼之类的法门观察,只见得一个个修士在剑锋之下被诛杀殆尽,山川河岳之间,绽放出无数鲜红娇艳雪花。
股股冷汗,从这等远处围观的修士后背冒出。
一个个心底庆幸至极,想着若他们不停劝告,只怕也唯有死在此处这一个结局。
来到玄冥派封地当中的修士,少有几个修为高深的高手。
诸如四大门派凌霄剑主等人,却是远远在百万里外窥视,此番见得神宵真人轰然一剑,将数十万各派弟子诛杀殆尽,就算此事与凌霄剑宗等四大门派没有多大关系,可凌霄剑主却依旧朝着玄冥派封地当中飞去,脚下踏着一道长达千里的剑锋,在空中用意志传音,霍然言道:“道友剑下留情!”
哼!
神宵真人在空中转身漠视凌霄剑主,可剑气星河从山川河岳中横扫而过,却并没有半点手下留情的迹象。
“你凌霄剑主,何时成了我的道友?”
凌霄剑主身为四大门派中凌霄剑宗掌门,身份地位极高,可此刻御剑飞行而来之时,却只听到神宵真人满口嘲讽,“我玄冥派中修行之道,与你四大门派修行之道迥然不同……道不同,不相与谋。我早已劝诫过他们两次,他们屡次不听,我怎能手下留情?”
凌霄剑主被神宵真人这么一问,当下脚下剑气暴涨万里,停留在半空当中。
“数十万修士死在玄冥派封地当中,玄冥派也将与天下各派结怨,莫非李掌门要与天下修士为敌?”
言语之时,更有勃然傲气,从凌霄剑主话语中释放出来。
只可惜随后从远空之内,飞来一人,跃过凌霄剑主脚下剑光,落在神宵真人身前。
此人身形刚刚停住,就在空中不断拍动着手掌。
啪!啪!啪!啪……
见此人出现,神宵真人眼中光辉一闪,拱手言道:“柳道友有礼了,不知今日柳道友此来何时?”
“千年不见,苏道友更胜从前!”
柳漠然亦是拱手施礼,话语如雷,混合着雄浑意志,冲荡在周围百万里长空当中,“千年之前,天下修士都知苏道友剑式无双,被誉为剑神!可而今短短一千年时间过去,众生却忘了若非千年以前道友大战上古神魔,且战而胜之,藉此拯救苍生。只怕这玄黄大世界中,我等修士已成了神魔口中食粮……”
一语道出,周遭百万里内,诸多修士勃然色变。
而那些死在神宵真人剑下的修士,此刻有不少身虽死却魂魄未灭,听到柳漠然这一段话语,心底更觉死得冤屈至极。若早知这玄冥派中掌门苏杉,居然能与神魔战而胜之,居然被四大门派中羽化仙阁掌门柳漠然尊称为剑神,只怕借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犯玄冥派……羽化仙阁当今掌门人柳漠然,实则就是先前苏杉认识的魔僵老祖。二人早有约定在先,柳漠然在千年以前,就说要与苏杉一同,看看上古神魔到底实力如何……故而当凌霄剑主被神宵真人横眉冷视一番,连区区一个道友的身份,也不肯答应凌霄剑主,可神宵真人见到柳漠然之后,却稽首施礼……
明里暗里,柳漠然已是助了苏杉许多次,而今他身份比之千年之前,亦是大有不同。
羽化仙阁也是四大门派之一,而今被柳漠然掌控在手,果真江山代有仙人出,各领风骚数千年,只怕从今往后就算是四大门派要算计玄冥派,这四大高门中也多了柳漠然这一个内应。
“柳道友过誉了,当年神魔侵袭天下,共有数十万修士前去上古战场。我只是适逢其会,大战三魔而已,算不得什么拯救苍生。”
神宵真人虽只是魂魄分身,可此刻苏杉不在玄冥派中,神宵真人言语举止,自是能代表苏杉,更代表着整个玄冥派!只因苏杉本就是玄冥派掌门,故而今日凌霄剑主在他面前被冷嘲一番,自然意味着玄冥派并不惧四大门派……
凌霄剑主见苏杉与柳漠然谈笑甚欢,将他晾在了一旁,心底生出诸多不满。
半空狂风当中,凌霄剑主衣袂纹丝不动。
周身上下衣袂抖得笔直,加之凌霄剑主穿着一缕雪白的长袍,又身形瘦高,此刻双脚自然下垂,头顶带着一个高冠,远远看去凌霄剑主宛然就像是一座站立在空中的狭长剑锋,微眯着的眼眸一闭一睁之间,已是锋芒毕露,杀气盈野……
嗡嗡嗡嗡……
雄浑剑鸣在此时刻,响彻玄冥派上空百万里长天之间。
诸多远远飞离的各派弟子,大多本不认得凌霄剑主,可神宵真人先前与凌霄剑主那番对话,却已是说出来这凌霄剑宗掌门的身份。于是周遭远去的各派修士在见到凌霄剑主脚修长剑锋响起之时,一个个愕然停在空中,只认为凌霄剑主与苏杉之间,必然将有一场大战,故而纷纷停在空中,只等两人交锋。
哼!
一声冷然闷喝,出现在凌霄剑主意志里头。
这一道声音也宛若是剑锋,传入周遭修士心头,让他们在空中停住的身形,猛然一颤。
可即刻之间,凌霄剑主身形却已是消散在天空当中。
诸多修士只以为会有大战发生,能看一场好戏,更希望见到这玄冥派掌门在凌霄剑主剑锋之下颜面无存。可令他们极为诧异之事却发生在眼前,未想到堂堂四大派中实力最强的凌霄剑宗中掌门人,居然如此雷声大雨点小,被苏杉冷嘲热讽一番之后,居然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正当各派修士站在空中满脸惊诧之时,空中陡然却传来一声怒喝。
“此时不退,留下来等死么?”
却是神宵真人已然在空中按耐不住心底愤怒,衣袖飘动之时将空中滚滚剑气星河收入大袖子中,继而一道高达百丈的碑文,呈现在神宵真人头顶。更有无限霞光,璀璨辉芒,自神宵真人头顶释放而出,照射着周遭百万里山河,更有无穷肃杀之气。
有人喝道:“快跑!”
有人提醒同伴:“道友还愣在那里作甚?”
有人高声呼喊:“若再不离开,只等他玄冥派掌门一发怒,你我都没命了。”
有人满脸鄙夷:“玄冥派果然是邪魔外道,堂堂一派掌门竟然朝我等后辈弟子下杀手,整整数十万修士,居然顷刻之间全都化作了冤魂野鬼……”
有人连连惊呼:“管他玄冥派是不是邪魔外道门派,我等还是早走为妙!本以为凌霄剑主与柳漠然掌门来到此地,会力挽狂澜,将那苏杉狠狠镇压一番,没想到柳漠然虽能被称呼一声道友,凌霄剑主居然连做他道友的资格都没有,只得灰溜溜滚蛋,你我修为低微,不如离去……”
在空中急速逃离的诸多修士,四散他方,竟然没有几人认得,而今悬挂在神宵真人头顶之上的那一块石碑,乃是在万古之前名震天地的万古丰碑。
这座丰碑之上,有几句文字话语,被篆刻了无数年。
千年以来,神宵真人一直在通天大道之下参悟丰碑中上古高手残留的意志,而今时隔千年,心里头已是有了诸多头绪……
“……百万年以来,在与神魔大战之中牺牲的天下修士永垂不朽!亿年以来,在与炼狱、魔域、深渊诸方大战中牺牲的天下修士永垂不朽!由此上溯至众生出现之时,仰观星辰俯察天地为创出修行功诀,披荆斩棘为开创修行盛世而牺牲的天下修士永垂不朽!”
浓厚辉光自这些字迹当中,冲荡而出。
万古丰碑里头,残存的不仅仅是人族上古之时高手的意志,更有诸多妖修,以及所谓邪道高手。
上古之时的高手,越是出生的早,则神通手段,越是玄妙。
而今天地间有诸多门派,功法杂陈。
可在上古之时,天下众生出现不久,又哪来的修炼功法,哪来的神通妙诀?
当年那些修士之所以能傲立天地之间,之所以能与神魔抗争,之所以能修得长生,全靠着自身摸索,阳关星辰俯察天地,参详天地大道,从而开创出万古以来修行盛世!
在这座丰碑当中,几乎每一道残存的上古高手意志里头,都有一种独特的上古大神通。
神宵真人若能将这万古丰碑中数十万高手的残存意志,全部参透,就等同于能够将上古高手的大神通全部学取在手!丰碑当中虽是残存了上古高手意志,可事到如今这些意志里头,已是缺了灵智……支撑这等意志存留在万古丰碑中,无数年来不曾陨灭的,却是这些高手骨子里头那等宁死不屈的执念!
唯有不屈之辈,才会不满于神魔恒星天地,要与神魔抗争。
宁可身死魂灭,绝不臣服在神魔脚下。
正是有着这等不屈的执念,才使得上古高手逝去无数年,依旧意志存留。
一道念头,能将意志存留无数年!
万古丰碑被苏杉夺取在手,已经被神宵真人参悟了上千年,若等他真能将丰碑里头数十万上古之时长生高手的意志,完全参透,不仅能学取至少数十万上古神通。而当神宵真人将丰碑当中意志全部修复一番,相当于是手中平添了数十万上古高手的完整意志……
哪怕丰碑中数十万上古高手,都只是长生二重修为,这等实力叠加在一处,也是极为可怕。
君不见十重天地里头,二族修士七十八万化成轮回大阵,已是险些将苏杉与荧惑齐齐击杀……
可是,此刻神宵真人头顶悬着万古丰碑,望着周遭修士抱头鼠窜急速离去,却由不得轻轻摇头。只因在这个时刻,苏杉恍然想起了当年白玉京中,藏月等人施展上古邪帝君临术之时,让白玉京中诸多修士,一起见证了万古之前两场大战。
其一,是邪帝练守空大战时轮古魔。
其二,则是人皇轩辕,大战三千神魔……
虽说是大战,可这两战结局,都是众生间的帝皇一败涂地。只是战局虽败,当初人皇轩辕脚踏万古丰碑,手持人皇玉玺之时,仰天朝着神魔怒吼之声,在此刻将倏然再度回响在神宵真人心头,依稀记得,当年人皇轩辕明知必死,却仰头朝着三千神魔冲去,口中高呼:“……吾虽身死……而名垂于竹帛也……”
何等气魄!何等慷慨!
上古之时并没有纸张,唯有竹简布帛代替白纸。
可而今众生发展了无数年,身穿绫罗绸缎,更发明出了歌舞曲艺,比之上古那等茹毛饮血披荆斩棘的情况,不知要好了多少倍……只是而今天下修士,过着宛若人中仙人的生活,却远远比不上万古之前那些修士半分!
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而神宵真人摇头叹息,感慨的不仅仅是这玄黄大世界中修士的变化,更感慨华夏族中众人,居然如此轻易就有上百万族民,想要跟着各派修士离开玄冥派封地。即便是他偕同蜀山昆仑,以及血河老祖,邙山老魔等人,做出了凡离开方圆百万里地界,则将之逐出华夏的决断,居然也有不少族民,要跟随各派修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