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回数息之前。
    柳白尝试操控着那一尊天道圣人级道体，结果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
    这具道体哪怕已经成圣，但同样也是他自己。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两具身躯的性情已经完全不同，就好比长安道人与长春道人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并不影响他们都是柳白的事实。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凶戾狂暴的气息突然自心底涌出，于刹那间占据了柳白的道体。
    柳白只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一片阴沉沉的枪林之中。
    他依然能够感觉到外界的一切。
    能够看到通天等人望向“自己”的戒备眼神，也能够听到“自己”口中发出的暴虐大笑……
    柳白心底一沉，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的这具天道圣人级道体竟然被人占据了！
    这很让他意外。
    更加好奇。
    能占据圣人的肉身，这得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他便听到“自己”口中说出了自爆身份来历的话。
    魔祖罗睺！
    柳白心中一凛，却也更加好奇。
    这个家伙不是已经死了吗？
    就算没死，他也不应有这样的力量。
    他应该是没有成圣的吧？
    就在这时，这片如枪林般的心灵空间中突然浮现出一道身影。
    白衣似雪，周身丝丝缕缕的道韵弥漫而出，同时还有一股霸道且凶戾的气息肆意震荡。
    柳白微微皱眉，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
    那张脸庞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这副面孔和他一模一样，而陌生却是因为这副面孔上时时刻刻都给人一种疯狂、暴虐、霸道、嗜血等等诸如此类的感觉。
    “你就是罗睺？”
    在这个如枪林般的心灵空间中，柳白望着与他相对而立的“自己”，淡淡地问道。
    对面的“自己”，或者说罗睺。
    他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看起来你好像并不怎么惊讶。你可以称呼我为罗睺，也可称呼我为长青圣人！”
    柳白摇了摇头，“说实话，我没有料到你能够占据这具肉身。”
    “不不不……”
    罗睺狂笑道：“不仅仅是肉身那么简单。现在的我就是你！”
    柳白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罗睺望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不明白吗？本尊今日心情愉悦，就让你死个明白。”
    说着，他一挥手。
    柳白只觉眼前景物变幻，变成了不周山巅的风景。
    在这里，他看到曾经的自己在修复弑神枪，随后弹指间便将弑神枪中冒出的一个冷酷凶戾的年轻道人打成了飞灰。
    柳白望着罗睺，“这个年轻道人就是你？当时你没死？”
    “只是我在离开洪荒之前留下的一颗魔种罢了。我本体不灭，魔种便永远不死。”
    罗睺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
    眼前景物再次变幻，从不周山来到了幽冥血海。
    在这里，柳白看到曾经的自己借助签到得来的血煞珠历经一会苦功，才终于将弑神枪彻底修复，并以此斩出了恶尸化身。
    随后，一扇黑色门户显现，从中探出巨大的手爪。
    看到这一幕，柳白望着罗睺道：“那门后的人便是你吧？”
    罗睺咧嘴笑道：“你似乎早已猜到了这点。不过你没想到的是，弑神枪修复之时，我留在里面的魔种也已经被激活了，然后和你的恶尸融为一体。
    虽然我本体的力量被鸿钧那个老家伙阻拦，但帮助魔种隐藏下来还是能做得到的。”
    画面再转。
    幽冥海中，长春道人独自一人盘坐于海中仙山之巅。
    一道道诡异的话语在他耳畔响起。
    这是魔种在汲取他的力量成长。
    柳白问道：“所以你一直潜伏在我的恶尸之中？”
    “不！”
    罗睺摇头大笑：“我说过了，我就是你！我对你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但魔种的奇异之处你是无法理解的。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你的恶尸长春道人就行了。
    而现在，三尸合一，你又选择斩去本心，空余一颗无欲无求的道心，所以三尸合一之后我的意志便足以成为主导。
    虽然你很聪明，提前把本心分出去一部分，但这并不能影响最终的结果。”
    听到他说“了如指掌”时，柳白笑了。
    他望着罗睺，开口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之前说离开了洪荒，你去了何处？你本体所在之地又是何方？”
    罗睺瞥了他一眼，似乎对他仍能露出笑容感到很不满意。
    “你想知道？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柳白轻笑了一声，“你在我的恶尸中潜藏了那么久，不用交租吗？”
    “交租？”
    罗睺笑道：“倒是一个有趣的说法。”
    他顿了顿，“告诉你倒也无妨，反正你以后也只能待在这心灵空间，成为我的一部分。”
    柳白微微挑了下眉，却也没有反驳。
    罗睺道：“想必你应该知道，在盘古那家伙开辟洪荒天地之前，混沌中便已经有许多生灵了。盘古他自己便是其中之一，还有扬眉、鸿钧、包括我在内……共有三千八百名混沌神魔，以及不计其数的混沌凶兽。
    这些你都听说过对吧。
    可你知道在这片茫茫无际的混沌之外，又是何等光景吗？”
    柳白皱了皱眉，忽地想起之前从镇元子口中听到那位扬眉大仙便是想去看看混沌之外有什么，然后便一去不回。
    他望着罗睺，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庞上满是冰冷的讥笑。
    “这么说，龙汉量劫之时，你未曾死去，而是去了混沌之外？”
    罗睺张狂地大笑道：“你的确是个厉害人物，若是跟我们一样生于混沌，而今的成就应该还会在我与鸿钧之上。
    不错！
    我的确在鸿钧他们几个联手围攻下活了下来。不过那时鸿钧已经成圣，又与天道相合。
    我就算侥幸活下来，也再无成圣的可能。所以我离开了洪荒，独自一人在混沌中穿行。
    你恐怕难以想象混沌究竟有多广阔……
    那时的我也不知道。不对，现在的我也不知道。
    不过……”
    他望着柳白，大笑道：“我走出去了！混沌的尽头是一层薄薄的膜……穿过去，眼前又是一片白茫茫的混沌！
    你明白吗？
    洪荒并不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