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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220 阎罗剑

      日光洒落。
    一侧,墙壁阴影下,是一排或蹲或躺的汉子,趁着休息恢复体力。
    伤员的哀嚎,从不远处传来。
    莫求躬身人群中,不时施针用药,并安排人把救治好的伤员抬走。
    另一侧。
    竹亭薄幔围拢。
    石桌上,满是精心准备的瓜果时蔬。
    符秀钰挽着双臂仰躺竹椅之上,贴身仆妇轻摇折扇为她去除暑气。
    门扉两侧,截然不同,相映成趣。
    劳碌之人面黄肌瘦,饱受病痛折磨,终其一生怕也不过如此。
    富贵之人,则得天独厚。
    世事,就是如此。
    虽说盗匪实力不强,但毕竟会有危险,符小姐身份尊贵,没人敢带上。
    因而,符秀钰留了下来。
    目视在人群中忙碌的莫求,还有那沾染下等人鲜血的双手、衣衫,她不禁叹了口气。
    只要一想到,自己未来会跟这种人生活在一起,她就反胃恶心。
    从竹椅上重重起身,所幸眼不见心不烦:
    “尤嫂,停下吧,陪我去附近逛逛。”
    “是。”
    仆妇收起折扇,屈身微躬,简简单单的动作,却有包拢四方之意。
    显然,她身怀武艺,而且不弱,不如此也不会让符家人放心。
    “莫大夫。”另一边,送走其他人的史阎找了过来,小声询问:
    “不知庞兄的情况如何?”
    “很不妙。”莫求停下手上的动作,摇头道:
    “他先是被人重创,又从高处落下摔断胸骨,若非是落在水里,早已丧命。”
    “好在他及时以龟息功屏住气息,让自己身体的消耗压到最低,还有希望醒过来。”
    “这样……”史阎皱眉:
    “不知,希望有多大?”
    “嗯?”莫求抬头,略显诧异看向对方:
    “史大侠,你似乎很关心庞管事。”
    他五感六识敏锐,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刚才那一刻的紧张。
    “当然。”史阎点头,面色肃穆:
    “我与庞兄相交几十年,情同手足,他的事我又岂会不关心?”
    “原来如此。”莫求点头,垂首继续忙碌:
    “不过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庞管事的情况不容乐观,醒过来的可能性极小。”
    “就算醒过来……”
    他手上动作一顿,轻轻摇头:
    “怕也坚持不了多久,史大侠还是通知一下他的家人,节哀顺变。”
    这种事,他已经遇到过太多,早已习惯。
    “啊!”史阎面色一变,面泛悲戚:
    “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能做的,莫某已经都做了。”莫求开口:
    “现如今,就看庞管事自己,只盼那极小的几率,能够落在他身上。”
    “哎!”史阎轻叹:
    “也只好如此了,莫大夫您忙,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过去看看庞兄。”
    “史大侠请便。”莫求一脸随意。
    这里的伤员不少,除了被盗匪所伤,还有不少人本就身怀暗疾。
    此番能得免费医治,自然不会放过。
    如此忙碌道天色变暗,才得以歇息。
    “符小姐不在?”
    “不……”下人面露尴尬:
    “小姐打算一个人在偏厅用餐,就不与莫大夫一起了。”
    “嗯!”莫求了然,转身离开。
    这是故意不想见面。
    他本来打算尝试一二,看能否合得来,毕竟符家的面子不能不给。
    现今看来,对方并没有这方面意思,反而十分抵触,既如此,过几日找符鳌说清楚就是。
    强扭的瓜,不甜。
    “莫大夫,莫大夫!”这时,一位护卫急匆匆奔来:
    “您快来看看,庞管事的情况突然变得严重起来,好像……要出事。”
    “哦!”莫求眉头一皱:
    “不应该啊,我已下了封针,两日之内当无变故才是,头前带路。”
    “是。”
    两人一前一后行入房间。
    屋内,还有一位护卫焦急等待,见到莫求,急急引着来到床榻前。
    病床上,一人长发凌乱,身躯来回抽搐,口中还不时吐出白沫。
    正是前不久被人发现的庞副管事。
    “半刻钟之前还没事,突然就这样了。”
    “我看看。”莫求上前一步,按住脉搏,五指轻轻发力,就按住异动。
    “咦?”
    口发轻咦,他猛然卷起庞管事的衣袖。
    两个浅浅的红点,赫然入目。
    “毒蛇?”
    他面色一肃:“怎么会有毒蛇进屋?”
    “小人也不知道。”护卫面色大变:
    “莫大夫有所不知,肖山坡为了圈养陆府灵兽,多是未曾砍伐的林木,其中也藏有毒蛇。”
    “但……”
    “营地附近有驱兽粉,按理来说,不可能会有毒蛇出现在这里的。”
    “是吗?”莫求眉头紧锁,沉思片刻,手一挥,一排银针就已出现在床榻之上:
    “事到如今,只能搏一搏了。”
    说着,捻起一根银针,看向床上的病人,眼中也闪过一丝狐疑。
    …………
    “彭!”
    房门被人猛然撞开。
    史阎匆匆进屋,就见病床上的庞副管事双眼大睁,口中‘嗬嗬’作响。
    像是在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庞兄!庞兄!”
    他面上一急,慌忙冲到病床前:
    “你怎么样,是谁害的你?”
    “呃……呃……”庞副管事手足颤抖,拼命挣扎,声音却越来越低。
    “庞兄!”
    “庞兄……”
    “史大侠。”莫求在一旁慢声开口:
    “节哀顺变。”
    “莫大夫。”史阎双眼通红,颤巍巍站起,道:
    “我来的晚了,不知庞兄何时清醒过来的,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
    “抱歉。”莫求摇头,一脸遗憾:
    “庞管事应该是有话要说,奈何吐字不清,莫某一个字也没听明白。”
    “是吗?”史阎一叹:
    “那真是可惜。”
    “我倒是听清了几个字。”一位护卫见状,急忙开口:
    “好像是西山、松坪树、背叛之类的,似乎还提到了史管事您。”
    “不错。”另一人点头附和:
    “还有灵兔……”
    “是吗?”史阎侧首,一脸肃容:
    “还有没有听清什么?这事关庞兄最后留下的消息,你们好好想想。”
    “是,是。”两个护卫连连点头,绞尽脑汁拼命回忆刚才的声音:
    “庞管事当时很愤怒,一直喊杀、叛徒、不得好死,不知道说的是谁。”
    “没错,没错。”
    “你们怕是听错了。”莫求轻叹一声,道:
    “庞管事只清醒了很短的时间,声音也很模糊,莫要胡乱曲解他的意思。”
    “莫大夫,您与庞管事不熟,所以听不出来。”一人当即解释道:
    “我们与他很熟,虽然当时声音很模糊,但还是能听出些什么。”
    “不。”莫求摇头:
    “我觉的你们听错了。”
    “没有。”两人一脸正色:
    “我们听得很清楚。”
    “是吗?”史阎开口,声音突然变的平静无波,再无刚才的激动。
    “没错……”
    “噗!”
    一声闷响,却有两朵血花绽放。
    其中一人的口中,更是冒出一截染血剑刃,声音在咽喉来回滚动。
    最终,戛然而止。
    “哎!”
    史阎手臂微抬,缓缓拔出长剑,任由两具尸体软软倒在地上。
    他从衣袖中取出件洁白丝帕,轻轻擦拭剑刃,动作舒缓,犹如女子。
    “让莫大夫笑话了,手下人就是这么笨,永远听不出别人话里的意思。”
    他一脸遗憾:
    “笨成这样,死了也是活该!”
    莫求抬头,面上至始至终未有变化:
    “所以,灵兔被掠之事,不是盗匪所为,而是阁下勾结外人监守自盗?”
    他的耳力惊人,护卫都能听到的事,他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没错。”事到如今,史阎也不否认,收起丝帕,缓步前行逼近。
    莫求面露不解:
    “符家待你不薄,做得好还有陆府的赏赐,阁下又何必自找麻烦。”
    “麻烦?”史阎脚下一停,忍不住冷笑连连:
    “你可知,这肖山坡的灵兔、灵植,在外面能卖出有多大价钱?”
    “我出了那么多力,每年得到的报酬,甚至还不够几口兔血喝,每日就这么干巴巴的看着,待它们长大送进陆府被人把玩,岂能心甘?”
    说到此处,他已满脸愤恨,低吼道:
    “凭什么他们什么都不做,就能坐拥一切,史某拼死拼活照顾的东西,却要拿过去让他们享用,就连喝口血都要他们赏赐。”
    “凭什么!”
    遍身罗衣者,不是养蚕人。
    世间的事本就不公平,百姓身上会有不甘,史阎同样也如此。
    “说的有道理。”莫求点头:
    “所以,阁下打算杀人灭口?”
    “抱歉。”史阎耸肩:
    “虽然史某对你多有敬重,但……,人有的时候,就是逼不得已。”
    音未落,剑已出。
    阎罗剑,剑出见阎罗。
    史阎这么多年居于此地,极少与人动手,但此即显露出来的剑法,非但没有退步,反而越发老辣。
    一记直刺,几达完美。
    速度、力量、技巧,融为一体,就算是一流高手,怕也难直面锋芒。
    剑身不易察觉的轻颤,更是锁死了莫求的任何变化,可随机应变。
    果不其然。
    在他出剑的那一刻,莫求身躯微晃,就要朝一侧闪躲,他掌中的长剑也随之一偏。
    “唰!”
    长剑刺空。
    史阎眼神一动,当即变刺为削,横扫对方咽喉。
    下一刻,莫求身躯微微前倾,好像迎面撞来,他又下意识变招回防。
    假动作?
    剑至中途,陡然一挑,直奔对手眉心,临到尽头却有突然刺向一侧。
    “唰!”
    “唰!”
    长剑再次落空。
    霎时间,但见史阎掌中剑影纷飞,或刺或挑或扫,不一而足,如白雪罩顶覆盖一方,又似赴死阎王帖。
    可诡异的是,他的每一招,最终都不知为何落向莫求身侧,全然不在目标。
    明明莫求至始至终端坐不动,却如身处暴风的核心,任由身周剑光飞舞,竟是不伤自身分毫。
    史阎的面色,不知何时已经变的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