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门神爱吃大力丸
印书的计划排得挺满,《茶经》之后便是《初等算术》。引进阿拉伯数字后,计算起来更方便,学习的速度也能加快。
“徐丞——”温仁小心翼翼地禀报道:“大盈库的可用资金已是不多,是不是削减下不紧要的工作?”
正是打基础并逐渐铺开的阶段,建工坊、盖宿舍等等的初期投入肯定很大,徐齐霖自然知道。可要等见到效益后再继续追加投资,显然是有些来不及。
“本官已向陛下奏报,为大盈库再追加两万贯的投入。”徐齐霖笑了笑,很随便地说道:“应该很快就会有答复,那时就不缺钱了。”
停顿了一下,徐齐霖又说道:“即便陛下暂时犹豫不批,等到制出白糖再呈献陛下,追加投入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温仁躬身称是,反正已经尽到了提醒义务,真到了没钱的时候,也怨不得他。
况且,李二陛下已经将金光门和春丽门外的商铺划归大盈库经营。一百多家呢,租出去也是一笔不少的钱。
如果不是搞得太多,铺得太大,大盈库到现在已经算是赢利了。只不过,徐齐霖显然不是那么目光短浅,在赚钱赢利的背后,他还有着别人所不知道的谋划。
而且,李二陛下虽然有着充实内府的打算,却并不是很着急。反正现在的国库也是他李家的,能随便花用。
“哥哥还真是忙碌。”尉迟环好不容易还找到空儿,随徐齐霖来到办公室。
徐齐霖笑着说道:“也是一阵儿一阵儿的,兄弟今日来得不巧,倒是怠慢了。”
尉迟环赶忙摆手,说道:“哥哥是有本事儿的,比不得俺们这些无用之人。”
徐齐霖谦逊了两句,有点心虚地问道:“兄弟今日前来,不是找某来玩耍的吧?”
尉迟环说明来意,让徐齐霖有些犹豫躇蹰。莫不是老门神见怪,要叫自己过去教训一番?
尉迟环不知道徐齐霖的心思,还自顾自地说道:“家父不知听了哪位道士的言语,笃信起炼丹服药。闻听哥哥的师父乃是得道高人,便想着有什么法门,叫哥哥前去询问。”
徐齐霖眨巴眨巴眼睛,心说:这又是一个作死的,生鱼片就让老子望而却步了,还弄什么丹药?又是汞,又是砷,还有其它重金属,这是嫌死得慢啦?
这里在挠头,尉迟环却是执着的期待,瞅得徐齐霖想不去都不行。
隋唐时期,随着道教地位的提升,炼丹服药之风流行。但服食丹药的弊端也日益凸显,吃死的人多了,质疑和反对服食丹药的声音自然也逐渐壮大。
“这个——”徐齐霖又挠起头,问道:“不知鄂国公在服食何种丹药,可觉得有效?”
尉迟环说道:“家父每日晨服白云英粉,此乃一仙长所授秘方。”
徐齐霖假装扶额思索,召魂上身。什么白云英,老子不知是啥咪东东,还是找个名医问问吧!
白云英即是白云母,中药的一种,微毒。后世更是以工业材料闻名,广泛的应用于涂料、油漆、电绝缘等行业。
老门神的体格子真是棒啊,天天吃这工业材料,还能活到七十四,佩服,牛逼!
徐齐霖挺苦恼,怎么跟老门神解释,才能让他听得明白,听得进去呢?
自己说有毒,对身体不好,人家就信啦?
连道教典籍《玄解录》都说:“点化药多用诸矾石、消硇之类,共结成毒。金砂入五脏内未有不死之兆,甚错矣。世人不知以前服者有不死之人”。
可从唐到明,普通人不说,因为吃丹药而死的皇帝就有好几个。据说李二陛下也是因此而逝,可见长生之念对人的诱惑有多大。
思来想去,徐齐霖的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主意。你不是爱吃丹药嘛,老子劝不住你,那就给你整点对身体有益的,也叫丹,还是大个儿的,让你吃得过瘾。
“这个丹药嘛,家师倒是传了两种。”徐齐霖沉吟着说道:“只是某身强体壮,年纪又小,用不着这外丹补益。”
“哦,哦!”尉迟环连连点头,心中喜悦,却还附和着徐齐霖,“咱们龙精虎猛,当然用不着吃什么丹药。”
龙精虎猛?是不是有些用词不当啊?要说吃上俺的药,再龙精虎猛倒是差不多。
徐齐霖干咳了一声,说道:“这样,你回去转告国公,某泡制这丹药需要数日时间。待制好后,便亲自去奉上国公。”
“数日是几日?”尉迟环问完又有些赧然道:“不是小弟催促哥哥,实在是家父性急,没个准信儿,定要责骂小弟。”
徐齐霖想了想,说道:“三日,肯定登门拜望国公。”
“好,好。”尉迟环连声称好,觉得这差使完成得不错,还真有丹药奉给父亲。
徐齐霖打发走尉迟环,回到屋中静下心神,召魂上身,开始写方子,鼓捣他的大力丸。
……………
古代有扁鹊、华佗、张仲景、孙思邈、李时珍、陆天士等名医,什么医圣、药圣、药王,最次也是神医。到了近现代,却再没有名头那么响亮的医生。
那是不是说,越是年代久远,那时的医生就越是厉害呢?
徐齐霖觉得不能这么理解,所谓进步,自然是在前人的基础上提高。中医中药也是如此,年代越久远,方剂越少,对某些病症的理解也不全面。
同科学一样,越是往后的中医,能学习和借鉴的方剂和经验越多,医术上应该更加高超,诊断更加准确。
所以,徐齐霖请魂上身时,便选中了他所知的年代最靠后的神医叶天士。可他只弄出两种丸药,实在是大材小用,对不起叶神医了。
一种丸药被徐齐霖取名为逍遥丹,也就是专承千年的六味地黄丸;另一种丸药是附桂地黄丸,取名为回春丹。
很俗的名字,但这确实比道家炼出的丹药强多了。一种补肾阴,一种补肾阳,吃这个不行,就吃那个,总有一个适合你。
药材打成粉末,煮蜂蜜团丸子,熬腊油做药壳,这些自然不是徐齐霖干的活儿。
于是,一间小工坊又应运而生,十几个看起来老实又讲卫生的掖庭奴婢变成了药厂女工。
同时,徐齐霖也为自家店铺增加了一个新商品。补肾啊,有老婆又有小妾的古代人最需要啦!龙精虎猛,那可是千年来男人们都希望的。
把肾阳虚、肾阴虚的症状写好,徐齐霖交代工匠印刷出来。让人吃药,总得给个说明吧!而让男人重振雄风,这丹药得卖个高价吧?!
徐齐霖想着发财大计,拿上两盒丸药,再拎上几瓶高度酒。想了想,还觉得寒酸,就又吩咐醉宵楼准备了十个菜,用食盒送到鄂国公府。
他这边不紧不慢,尉迟门神已经等得焦躁难安。三天时间不长,可老门神就等着尝试世外高人的丹药的效果呢!
“三天,说好的,还非得等到晚上嘛?”尉迟门神斜着眼睛盯着尉迟环,开始发泄不满了。
尉迟环赶忙解释辩白:“父亲大人,这还不到中午呢,还请再等片刻。要不,我再去招呼他一次?”
尉迟门神哼了一声,说道:“老实呆着吧,再去催促,不够丢人的。”
尉迟环嘿嘿笑了两声,说道:“那我去府门等着,齐霖一到,我便带他前来。”
看父亲没说话,尉迟环赶紧溜走,免得父亲心烦意乱,再加责骂。
快到中午时,徐齐霖和醉宵楼的伙计来到了鄂国公府,立刻被等得望眼欲穿的尉迟环迎了进去。
尉迟环引着徐齐霖边走,边如释重负般地说道:“哥哥若不来,小弟只好在门房窝着,不敢去见大人。”
“说好的三天嘛!”徐齐霖呵呵笑道:“初次拜望国公,总要收拾收拾,才显得敬重不是。”
“大人不讲虚礼,哥哥不必如此郑重。”尉迟环将徐齐霖引至厅堂,看见父亲,便马上作着介绍,“大人,齐霖兄前来拜见。”
徐齐霖赶忙上前施礼,“徐齐霖见过国公。”
“免了,免了。”尉迟门神的黑脸上绽出笑容,伸手示意,“不必虚礼客套,快坐。”
徐齐霖谢过之后,先奉上礼物,并一一解说。
“此乃家师所传秘方所制的丹丸,有强身健体之效!”徐齐霖打开两个木盒,包装相当讲究,蜡丸上还有红印“逍遥丸”、“增力丸”。
尉迟门神的眼珠瞪得溜圆,光看这包装就不是普通之物,赶忙问道:“只是强身健体嘛,可还有别的功效?”
徐齐霖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不知国公所言之功效,可是得道成仙?若是,便只能让国公失望了。”
停顿了一下,看着尉迟门神略显失望的神情,徐齐霖继续说道:“家师有言:炼丹求仙盖自秦皇、汉武时方士流传而来。岂知血肉之躯,水谷为赖,可能堪金石重坠之物久在肠胃乎?求生而丧生,可谓愚也矣。”
尉迟门神皱了皱眉,说道:“看来汝师修的是内丹术,对外丹术也未必尽知之。”
内丹术,应该是道家及道教人士对气功的称谓。主要是以人体为丹炉,纳外气、养内气、和阴阳、通经络、并以“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贯彻其中。
徐齐霖对此不反对,修身养性也算是锻炼的一种,至少对身体没什么损害。而且,正确的吐纳确实有益身心。
至于外丹术,徐齐霖觉得有可能会在乱七八糟的反应过程中产生一些类似化学药剂功效的成分,但绝不能高估这种可能。
有毒,就是有毒。汞、铅、砷,还有其它重金属,在身体的累积的唯一后果,便是“求长生反速死”。
徐齐霖淡淡一笑,说道:“家师或许不修外丹之道,然国公知有修外丹而得道成仙者?吾师年过七十,虽须发皆白,然健如少年,跋涉登山胜过青年,这却是某亲眼得见。”
“这个——”尉迟门神有些结舌,毕竟神仙只是传说,哪能亲眼得见。
尉迟环见大人受窘,赶忙打岔道:“齐霖置办了酒菜,大人,不如坐下边吃边谈。”
尉迟门神点了点头,说道:“齐霖有心了。”
尉迟环招呼下人,就在厅堂内摆上桌椅,端上酒菜。
徐齐霖和尉迟环坐在下首相陪,先给尉迟门神倒上自己带来的高度酒,笑道:“家师好酒,小子便加以钻研,制出这浓烈之酒,请国公品尝。”
尉迟门神还未端杯,便闻到酒味扑鼻,不由得笑道:“酒香扑鼻,未入口便知不差。齐霖重师,你当效仿之。”
尉迟环见大人目光投来,赶忙点头不迭,“大人放心,孩儿一定尊师重道。”
尉迟门神“嗯”了一声,才端杯轻抿了一口,眼睛顿时眯起,说道:“好辣的酒啊!”
徐齐霖赶忙说道:“家师常入深山采药修道,山风寒冷,小子便制这烈酒为其暖身。”
尉迟门神点了下头,目露赞赏,端杯喝光了酒,呼出一口酒气,赞道:“好酒,够劲,正对某这粗人的口味。”
“英雄骑骏马,豪杰饮烈酒。”徐齐霖笑道:“这酒劲辣,非酒量宏大者不敢多饮。”
“说到酒量,某自夸第二,便没有谁敢称第一。”尉迟门神捋着胡须,一脸自傲。
尉迟环立刻起身,从徐齐霖手中抢过酒瓶,给大人倒上一杯,又给自己也斟满。
“这菜味道也好。”尉迟门神先来两筷子红烧羊肉,边嚼边赞道:“比府中的厨子强得多。”
尉迟环嘿嘿笑道:“齐霖兄开了家酒楼,名为醉宵,孩儿在那里吃过几次,再吃家里的菜,都提不起胃口。”
徐齐霖说道:“若是国公爱吃,便让厨子去醉宵楼学学。小子嗜这口舌之欲,也是因家师所好。”
“令师修道之人,难道饮食上并无禁忌?”尉迟门神疑惑地问道。
徐齐霖淡淡一笑,说道:“国公且听家师所作之诗,便知其洒脱之性,正合性归自然之道家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