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先得解决你。”顾修云接着说道。
    什么？
    沉帆猛地抬起头，却感觉身周景象一变，不知来到了什么地方，目光所及之地，只有无尽的虚空。
    “大祭司，弟子也是神座执掌者，就算行事有些过激，也不该受此惩罚！”
    沉帆大祭司硬着头皮喊道。
    “还敢狡辩，你做的那些事，瞒得了言素诗，却瞒不过我，”顾修云的声音森冷之极，“修行者有野心是好事，但不该祸害同宗，谋算同门，看在你出身神教，又是人族后辈中第一个真意境，贫道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话音落下，无穷幻象涌来。
    沉帆大祭司意识崩溃，心神陷入沉睡，至于他的第二分身，也被顾修云擒下，全部封入储物灵宝。
    “大祭司，你要如何处置他？”冰犀妖皇问道。
    “我会将他送往界域之外的寒轮秘境，”顾修云收起储物灵宝，“寒轮秘境跟棋盘界域相隔甚远，秘境外围又充斥着兹玦寒烟，没有天方境实力，走不出那里，他若能凭借自身实力返回八目神教，便有资格重掌神座。”
    “寒轮秘境……确实是个磨砺的好地方。”鳐皇微微点头。
    “大祭司，万一此人叛变？”
    神乌妖皇面露疑色，“沉帆私心极重，又是寡恩凉薄之辈，他很可能会投靠诸天宗派，跟神教作对。”
    “八目神教仇敌多的是，不差他一个，”顾修云目光淡然，“贫道给他一次机会，是出自同教的情分，他怎么选择，与我无关。”
    “只是这段时间，要麻烦言姑娘抹去沉帆在神座内留下的印记，耗时颇久，有劳了！”
    “每次这种苦差事，就想到我了！”言素诗俏脸满是不快。
    顾修云笑了笑。
    ……
    白空泽停驻在八目神教的同时，天机盘世界内，人族真身已经将损灭的血肉重新恢复。
    只见他眉头紧锁，悬停在山岳手臂下方。
    前方有几滴鲜血，每一滴都有湖泽大小，透着恐怖至极的气息。
    “山岳手臂已经超出尊者层次，达到了传说中的完美极致，甚至可以跟天地抗衡，别说我，就算是真尊降临，都未必能截取一部分。”
    “我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这几滴鲜血。”
    “武道终极强者的鲜血，斗霄境肉身肯定无法承载，是时候突破了！”
    顾修云心念微动，手中出现一块玉盘。
    天机盘，已经被他带进地底虚空，只有在这里突破，爆发的本源之力才不会引起独角巨兽苏醒。
    呼！
    玉盘扩张至百里方圆，顾修云盘膝端坐，肉身开始朝着更高层次缓缓蜕变。
    一千五百年前，他的意志便能掌控近一成的肉身力量，千年之后，因果业力日夜折磨，意志不断增长，如今已经达到三成。
    按照推测，一成意志，就可以跨入真意境门槛，他超出三倍，理论上不会有任何危险。
    推演六诀运转开来。
    地底虚空隔绝天地规则，却拦不住天机秘术，因为这是生灵道，本身就超出了天地规则的界限，其力量来源，就是生灵自身，不受外力限制。
    灵龟黑甲签划过虚空，形成一道又一道纹络，最终凝聚成繁复精美的图案，粒子结构，就藏于其中。
    “我猜的没错，黑洞粒子的下一步是坍塌，而非扩张，”顾修云深吸一口气，“黑洞粒子吞噬万物，汲取无尽能量，自身成长到极致后，就会再次坍塌，形成更紧密、更沉重的结构，同时吞噬力、破坏力也会更加强大。”
    心念闪动间。
    无尽能量涌入粒子深处，很快便将接近充盈的黑洞粒子提升到极限，噗！
    一声无形的闷响。
    黑洞粒子剧烈收缩，就像是一座万丈高山，从云端尽头开始坍塌，九千丈、八千丈、七千丈……越往后，时间越来越慢，难度越来越高，对意志的压迫力也越来越强。
    “推测错了！”
    顾修云目光猛地一沉。
    仅仅六千四百丈，对意志的要求便达到一成，同时，他的血肉精气、灵魂力量都开始枯竭。
    血肉精气倒还好说，有本源之力支撑，能量源源不绝。
    灵魂就麻烦多了！
    十五颗命星珠悬停在识海空间，不断释放海量星力，维持魂力波动，黑洞粒子如同猛兽，每一个刹那都在疯狂吞噬魂力跟精气。
    相比斗霄十二重境，跨入真意境明显麻烦的多，粒子不是一个接着一个蜕变的，第一个粒子刚出现变化，其余粒子便发生连锁反应，彼此的间隔连一息都不到。
    片刻后，整个身体都开始剧烈蜕变。
    这也是灵魂跟血肉精气枯竭的原因，支撑一颗粒子蜕变，跟支撑整个肉身同时蜕变，相差十万八千里。
    幸亏顾修云早已凝聚真魂金丹，又经历了两千年的沉淀，灵魂庞大之极，距离真魂法相已经不远，否则根本没法承受这股吞噬力。
    时间缓缓流逝，强大的意志压迫下，精气神融合更加彻底，黑洞粒子不断坍缩，六千三百丈、六千两百丈……五千三百丈……五千丈，仿佛达到了某种界限，黑洞粒子恢复稳定。
    “结束了？”
    顾修云仔细观察黑洞粒子，发现其处于一种特殊的结构状态，没有更进一步，也没有崩塌的迹象。
    但是跟突破前相比，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怎么回事？”
    “难道斗霄境跟真意境之间，还有一层境界？”
    顾修云心中满是不解，作为武道的开辟者，除了山岳手臂，他没见过任何更高层次的武道强者，对于武者的修行路，完全是盲人摸象。
    轰！
    一拳挥出，虚空泛起波澜，力量跟先前毫无二致，粒子威能也如出一辙。
    “这应该算是半步真意境！”
    “我到底缺了哪里？”
    顾修云紧锁眉头，沉吟片刻后，分出大部分躯体，朝着山岳手臂飞去。
    呼！
    虚空潮汐涌至，没能伤他分毫，斗霄十二重境的肉身坚韧之极，可以自由出入地底虚空，也能抵挡虚空潮汐的侵蚀。
    青色身影一路疾行，很快便飞到手臂边缘。
    浑浊气流弥漫而来，顾修云没有躲避，而是直接迎了上去。
    他想看看，半步真意境的肉身，能否抵挡浑浊气流？
    嗤！
    浑浊气流如同一柄利刃，迅速切开血肉，甚至在吞噬黑洞粒子的能量，但顾修云毕竟是完整的肉身，而对方只是一缕气流。
    两者相互湮灭，最终浑浊气流彻底崩溃，粒子裂开，逸散出一丝漆黑如墨汁般的光芒，融入顾修云掌心。
    下一刻，掌心部分粒子开始急速变化，从稳定结构朝着更紧密的状态转化，虽然山体大小依旧是五千丈，但整座山彻底蜕变，仿佛焕发了生机。
    与此同时，一股吞噬万物的气息从粒子深处弥漫而出。
    “果然，这才是真意境的黑洞粒子，从斗霄境突破到真意境，不只是肉身蜕变，还需要一种外物作为媒介。”
    顾修云眉头松展。
    他想到了赤矜山深处的那座矿山，朱厌真尊何等存在，早已将炼体一脉走到不可思议的境地，仍然需要借助外物。
    真意境武者需要外力，倒也不奇怪了！
    顾修云踏步上前，继续湮灭浑浊气流，一颗又一颗粒子崩溃，墨色光芒不断融入体内，肉身开始不断蜕变……
    ……
    神教总坛，白空泽紧皱眉头，顾月坐在对面的蒲团上，正埋头参悟风雷规则。
    许久之后，顾修云眉头松展。
    “惜命大哥，突破了吗？”顾月睁开眼睛，询问道。
    “突破了！”
    顾修云松了口气，“从斗霄境到真意境，比我想象中麻烦的多！”
    “首先，对意志的要求根本不是一成，至少得达到两成半，因为是整个肉身同时蜕变，意志不够强，肉身就会不断崩塌，最终彻底溃灭！”
    “第二，灵魂至少得达到真魂金丹巅峰，还要有诸多灵魂类神药相助，可以的话，凝聚真魂法相是最好的。”
    顾修云面色极为严肃。
    他能突破，一是灵魂足够强，二是命星珠释放了海量的星力，短短数日，消耗的星力堪比一座万里汪洋，由此可见，对灵魂的需求有多大。
    “第三，肉身精气消耗也极大，你若要突破，最好是进入天机盘世界，借本源海洋支撑消耗，普通灵药，恐怕承受不住。”
    “第四，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此事不可告知他人，”顾修云扫了眼四周，形成无形波动，遮掩一切外力，“从斗霄境到真意境，须得借助外物，这种物质如果我猜的没错，无尽虚空应该没有。”
    顾月瞪大眼睛，满脸疑惑。
    没有的物质，顾修云怎么突破的？
    紧接着，她就想到了地底虚空的山岳手臂。
    那条堪称武道终极存在的手臂，肯定蕴含顾修云口中的特殊物质。
    “所以你若要突破，必须先进入天机盘世界。”顾修云沉声叮嘱。
    “惜命大哥，我明白了！”
    顾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