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长老的脸色一冷：“怎么？不说话吗？”
    啪嗒一声。
    莫白跪了下来。
    “弟子愿接受长老们的任何处罚！”
    干脆利落。
    直接跳过辩解环节，面对错误。
    自己在刚才已经说出了背叛的理由，他知道诸位长老一直在旁偷听，自然也将自己说过的话全都听得一清二楚，所以自己再去辩解根本没有意义。
    戴长老被他的干脆怔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道：“唉，我就罚你在南院地牢面壁思过五十年吧！”
    “弟子谢过长老不杀之恩！”莫白将头重重的磕了下来。
    …………
    处置完莫白后，但凡知晓此事的人无不情绪低落。
    这并不是大家同情莫白，也不是大家感到兔死狐悲，而是实在想不到原本大家敬重与崇拜的莫白师兄竟然会背叛南院。
    在某个房间里。
    一张茶几，两盏香茗。
    苏泓昊与戴长老对坐着，两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戴长老道：“你已经知道为师想让你担任新一届的首席弟子吧？”
    苏泓昊点点头，道：“猜出来了。”
    “嗯，等过现任首席弟子的丧期，为师就会给你安排一场受封仪式。”
    苏泓昊对此默默接受，然后顺势问道：“您查清楚杀害首席师兄的凶手了吗？”
    戴长老无奈的摇摇头，道：“这件事可能和唐家湾的唐门有关，但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一点。”
    唐门便是盘踞于唐家湾的一个大宗门，该宗门的人擅长机关暗器，向来亦正亦邪，要说他们会突然杀死一位青玄宗的首席弟子也不会有人觉得可疑。
    于是，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片刻后，苏泓昊问：“师尊，徒儿想多嘴问一句，您是怎么处置莫白的？”
    戴长老听到苏泓昊提起莫白，不免叹了口气，然后将自己的处置结果毫无遮掩的告诉苏泓昊。
    完了，戴长老还安慰道：“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而悲戚了。”
    他知晓苏泓昊与莫白之间的关系。
    再加上之前听到二人对质时的话，皆是说得情深义重，连他听了都有被感动到。
    因此，他想必此时的苏泓昊心里一定不好受。
    苏泓昊摇头道：“不是，您这处置太轻了吧？”
    戴长老一愣。
    啊？
    什么？我没听错吧？
    我还以为你会因此沮丧，却没想到你非但不伤心，反而觉得这个处置太轻了？
    你以前和莫白都是塑料友谊吗？
    “那你觉得要怎样处置？”
    “应该杀鸡儆猴，当众废了他的修为，这样能吓住一些想要背叛南院的人。”苏泓昊义正言辞道。
    得知莫白和北院联手，想要弄死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认双方的这段友谊了。
    而面对想要弄死自己的人，苏泓昊从来都不心慈手软。
    戴长老深吸了口气，道：“毕竟有同门之情，不要太狠了。”
    “呃，师尊，妇人之仁不太合适吧？您别看我嘴上是这么说，但实际上我心里悲痛欲绝，毕竟我和莫白的基情众所周知，但当他背叛咱们南院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了忍痛除害的准备，您就不能学着我这么狠心一次吗？”
    戴长老端详着苏泓昊，看他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悲痛欲绝的样子。
    呵，看来塑料友谊是实锤了！
    莫白会背叛南院，多半还有在南院感受到缺爱的原因。
    连个好友对他都是塑料友谊，能在南院感到温暖才怪！
    所以这锅得让眼前这孽徒背一半。
    戴长老再次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这件事你不要再操心了，就按照现在的处置来办。接下来的五十年里，他都无法再重见天日，你还怕啥？”
    这时，他突然话锋一转：“你这几天都在和北院对着干吗？”
    苏泓昊砸吧砸吧嘴，只好顺着戴长老的话点头道：“嗯。全是为了招新大会的事。”
    “太危险了，你在宗门内的根基尚浅，而且修为不算太高，和北院对着干的事不该你来做的，你现在应该把心思放在修炼上。”
    能说出这话，戴长老显然是老实过头了。
    要不是如此，南院也不会被北院欺负得这么狠。
    但说到这个，苏泓昊可就不郁闷了。
    他否定道：“师尊，我不认同您的这个说法。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当时北院已经欺负到了我们的头上，如果我不站出来和他们对着干，那么我们南院将在这次招新大会中失去对新入门弟子的选择权。”
    戴长老道：“哪怕没有选择权又如何？是你的小命重要还是一个选择权重要？”
    苏泓昊的嘴角扯了扯，他在心里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后者，小命哪有选择权重要？
    但他不敢说出来，生怕会被戴长老给骂死。
    戴长老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只是继续道：“按照历届招新大会的规则，在四大院挑选新入门的弟子之前，为了照顾下面人的一些关系户，如果新入门的弟子自愿加入哪个院派，而该院派又愿意接纳他，那么他就可以加入这个院派。
    “即使没有选择权，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一点尽量展示我们南院的优点，让新入门的弟子主动选择我们。到时候北院也拿我们没辙。”
    苏泓昊当即苦笑了一下，他并不否定戴长老的说法，毕竟戴长老的意思就等于是通过给南院打广告来增加南院对新弟子的吸引力，在他的前世就已经明白，广告确实有效，只不过招新大会的事显然光靠广告可不行。
    在大家都可以主动去选择的情况下，谁会愿意去依赖广告这种被动方式？
    他只好道：“师尊，您怎么可以把希望放在别人的选择上呢？把权利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是正途呀！”
    “唉！罢了，你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除非老夫限制你的自由，不然老夫管得了你的人，却管不了你的心。就由着你去吧，但你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戴长老显然不想再和苏泓昊争论这件事了。
    他就没见过苏泓昊这么不听话的弟子。
    按理说师尊为大，自己作为师父，说出去的话弟子们照做就行，因而弟子在听到自己的话后，一般都不会出言反驳，而会反驳的人必定是固执之辈，所以面对一个固执的人，自己说再多也没用，倒不如省点口舌，只要对方能记住自己的叮嘱，注意自身的安全就行。
    苏泓昊又是一阵苦笑。
    他明白自己的师尊实在太保守了，如果自己再告诉对方，自己非但不止敢与北院对着干，还能有办法设计推翻北院，那岂不是要吓坏对方？
    有些无奈。
    只不过推翻北院的事自己还没有完全谋划好，而现在看来，这件事也只能自己悄悄谋划，反正自己的谋划直到后期之前都无需借用几位主事长老的力量，等到了不可回头的关键时刻，自己再与师尊交代清楚也不迟。
    他宽慰了戴长老几句后，戴长老也不再留他，直接送客。
    苏泓昊朝着戴长老拱拱手，然后走出屋子。
    结果在屋外，撞见了穆晓悦。
    应该说是穆晓悦一直侯在门外，就是在等他出来。
    一见到他，穆晓悦就小跑着走了过来，担忧的问：“小昊师弟，莫白的事……你可一定不要自责。”
    苏泓昊笑笑，摸摸她的脑袋，道：“你放心，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大步离去。
    总不能让所有人都察觉到他对莫白的塑料友情吧？
    “诶。”穆晓悦在他身后喊了一声，见他没有回头，便放弃继续开口，只能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
    良久后，她才喃喃自语：“小昊师弟一定还是在伤心中，要不我给他准备一点好吃的，让他开心开心？”
    ……
    苏泓昊一走出戴长老的院落，便接二连三被其他南院的弟子给堵上。
    虽然苏泓昊不认识他们，但他们却认识苏泓昊，毕竟苏泓昊将是新任的首席弟子，大家自然愿意过来巴结他。
    只不过因为莫白的事，大家一开口，都只是在安慰他，表现出自己对他的关心。
    而这，恰恰弄得他好生尴尬。
    虽然他知道大家都是在关心自己，但他还是觉得很烦。
    他强颜欢笑的谢过众人后，立即躲着路人走，打算先离开南院避一避。
    可他刚走到宗门的天阊，却被憨宝给遇上了。
    苏泓昊率先开口：“如果你是过来跟我说莫白的事，就请闭嘴。”
    憨宝无辜道：“师兄，我不是因为这件事过来找你的。而是听说北院为难你，要你去调查那个劳什子的异象，我觉得你一定需要有人为你打下手，所以我想着过来帮你。”
    “呃。”苏泓昊微微一怔。
    他也不好拒绝，便点头道：“好吧，你要跟过来就跟过来吧。”
    于是两人便一起离开了青玄宗。
    …………
    前山镇。
    这里位于青玄宗的山脚之下，是玩家们最主要的一条新手村之一。
    苏泓昊原本并没有打算深入前山镇去调查什么异象，但憨宝说要帮他的忙，加上他又正好想着离开宗门避一下，所以最后还是来了前山镇。
    到了前山镇，抬头便能看到苍穹上倒挂着一座玉山。
    玉山上显示着一串滚动的字符，这些字体寻常人看不懂，但玩家们知道，那是他们故乡的文字，而上面的内容便是传说中的游戏公告。
    在玉山的四周有各色彩云盘旋。
    巨大的彩云群将整个前山镇笼罩在内，荧荧微光照耀着下方的城镇。
    同时从天际的四面八方，不断飘来一簇簇五颜六色的粉末，汇聚于玉山之中。
    那是玩家们死后，选择复活点复活时所化为的尸体碎片。
    在玉山附近，有几个御剑的修士在旁观摩，但无论他们对着玉山看多久，都不可能搞清楚那是什么。
    嗯，没错，其实那就是泉水！
    传说中复活玩家的泉水，又名复活泉。
    在玉山笼罩下的前山镇，就是玩家们的原始复活点，如果玩家们周围区域死了，选择最近的复活点复活，就会随机出现在前山镇的某个角落里。
    让那些研究玉山的修士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一座玉山会被称之为泉水。
    如果他们知道真相，一定会大感卧槽。
    只不过这个泉水属于一种概念，一种超乎那些修士所能够理解的神奇概念。
    这已经不是苏泓昊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异象了。
    在此之前，他就抽空了解过玩家们的大小事情。
    因此可以说，要不是憨宝一直跟着他，仿佛在监督着他完成自己和白长老的赌约一般，他对异象的调查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而玩家们在这个游戏世界中的表现，最让他印象深刻的莫过于他发现很多玩家都有外挂。
    这是一个神仙遍地走，外挂多如狗的游戏世界。
    自从游戏公测开始，被他发布任务召唤过来研究的数百个玩家之中，就有三成的人拥有外挂，按照这个节奏下去，以后每个玩家人手一个外挂也不会什么玩笑话了。
    不过，他们的外挂都是半仙级别的，即只有攻击范围内百分百命中、百分百暴击、百分百蓝量、百分百体力的效果，并不能朝天tui一口口水就可以飞越重重障碍直接命中目标。
    而这样的外挂，对于这些来自和平年代、习惯了嘤嘤嘤、毫无战斗意识、见到了血就会啊啊乱叫的玩家们来说，并不算太bug。
    反而因为有了外挂的辅助，他们才有胆子直面各种凶兽和血腥场面，并能在根本就不懂得任何战斗技巧的情况下，成功杀掉野怪。
    当然，一些退役的兵哥哥，加上外挂的加持，简直如虎添翼，虐起小怪兽时真的和超人没什么区别。
    此时，苏泓昊寻思着玩家们是否还有什么特点是他之前没有研究的。
    当时时间仓促，若有一些考虑不周也无可厚非。
    他思来想去，然后发现，确实还有两点遗漏没有调查清楚。
    那便是玩家们下线之后会怎样，以及玩家每天的死亡次数是否有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