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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看一眼商相,商相老泪纵横,满脸欣慰。
“可是……”太子妃话音一转,调子又哀痛起来:“方才商姑娘为了救太子,硬生生撞在横栏上,那横栏年久失修,商姑娘的手臂被横栏划了一条好长的口子,鲜血直流。赵嬷嬷瞧了瞧,那口子,怕是愈合了也会成为一道丑陋的疤痕。”
她捂住唇,凄凄惨惨的像是她自己手臂划了口子:“商姑娘尚未婚嫁,身上竟留下了这样的伤痕,往后改怎么办啊……”
谁也没发现,范氏说这话的时候,与郑芸菡站在一起的池晗双忽然皱了皱眉,一脸复杂,目光微转,撞上太子投来的目光,两人的眼神有一个短暂的对视。
重阳出游日的情形浮现脑海,池晗双立马移开眼神,跟躲瘟神似的,太子的眼神不由自主要追逐而去,却被太子妃起身的动作挡住。
“殿下,商姑娘是为救殿下受伤,臣妾是在寝食难安,殿下可否恩准臣妾亲自照料商姑娘,直至她痊愈位置?”范氏伤怀不已,又十分忧愁:“倘若商姑娘为此留伤,影响了婚姻大事,臣妾实在难辞其咎。”
池晗双和郑芸菡缩在最后
头,实在没忍住,小声嘀咕:“说的跟她亲手把人推下去的一样……”
郑芸菡没留意到好友的异常,也没回应,她的目光略过太子和太子妃,眼神往卫元洲那处看了一眼。卫元洲一早留心着她,见她看过来,就知她想起旧事,遂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郑芸菡心情复杂。大半年前的宫宴义卖上,她和卫元洲一起赶巧听了个墙角。商怡珺本是大嫂舒清桐的好友,却因早年之事,多年来一直心怀记恨。宫宴之后,大嫂与她再无来往,但郑芸菡还记得,商怡珺手臂上的伤痕,是她为救大嫂留下的。
可现在太子妃却说,商怡珺为救太子,伤了手臂,恐会留疤影响婚事。
要么,是太子妃不知商怡珺旧伤,要么,是她知道,今日的事是她们一起做了个局——商怡珺想让自己手上的疤痕变成护驾之功,她为太子毁了璧体,倘若论及婚嫁时真的因为这道难看的伤疤被嫌弃,那太子就不得不收了她。左右只是一个侧妃,不需要像迎娶正妃那样繁琐正式,再者,太子也的确刚没了个侧妃。
平心而论,商怡珺与大嫂早已断交,她和商怡珺顶着同窗虚名,其实无甚来往,太子要收哪个女人,更轮不到她来置喙。但她知晓内情,再看太子妃这番泣泪陈情,难免觉得刺目不适。
可她明白卫元洲摇头的用意——这事显然是被安排的,左相在场,商怡珺奋勇救人有目共睹,她贸然去揭穿,保不齐设计之人还有别的准备,到时候她也被绕进去,那就说不清了,兴许还会连累大嫂。
纵然知情,也不能这时候说。
就在这时,史靳缓步而出:“敢问殿下,若女子身体留疤,当真会影响婚嫁?”
太子负手而立,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了太子妃一眼。范氏揩泪,和声道:“史公子有所不知,女儿家若要寻得如意郎君,自该体貌端庄完好,今商姑娘璧体受损,若被夫家嫌弃,自是说不尽的苦楚委屈。”
史靳淡淡一笑,言语里竟带上大胆的打趣:“照这么说,商姑娘为救太子而留疤,无论如何,殿下都要对商姑娘负责了。”
此言一出,众人屏息不言,不动声色的打量太子的神情。
然而,太子神色未有一丝变化,对史靳的话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别说是左相,就连范氏这个枕边人都拿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
一旁,舒宜邱看了郑煜星一眼,他刚才已经觉得不对,本想与郑煜星对个眼神了解一下他的想法,没想郑煜星冲他做了个放心的表情,扭头继续看戏。
范氏也好,商怡珺也好,对太子这样见惯后宫暗潮的男人而言,女人想要讨好他得到他,都很正常,心机这东西,简单坦荡,哪怕愚蠢,他都能看作情趣,但若自作聪明,就不能怪男人生厌。
舒宜邱:……
史靳话毕,没等旁人给出回应,又自己说下去:“但史某以为,男女相悦方成佳话,用恩情义气捆绑,都难成眷属。史某今日得殿下款待,盛情难却,凑巧舍弟顽劣,时常碰撞擦伤,史某随行中恰有一位医术高深的大夫,对治伤疤尤其拿手,商姑娘刚刚受伤,耽误越久越难治,不妨让史某家中这位大夫试一试?”
太子笑了笑,刚要张口,范氏急了:“不可!”
见一双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范氏努力镇定:“殿下,商姑娘是清白之身,即便是臣妾,也只是让随行的赵嬷嬷代为诊治,史公子一片好意,本宫代商姑娘谢过,还是将商姑娘送回相府后,再擢宫中御医诊治吧。”说罢,她将球丢给商相:“左相以为呢”
左相微微抬眼,撞上太子似笑非笑的目光,一时竟无言。太子虽然年轻,但绝非愚笨之辈。而今朝中连连大改,皆是陛下在为殿下铺路,又有年轻血液不断注入,他们这些老臣早已受到冲击。唯有处处拿捏到位,才能坐稳这个位置。
商相忽然有些后悔纵容女儿胡来。能抓住太子的心固然是好,可东宫之中,连太子妃都与太子离心,他岂是会被女人轻易拿捏的?
错了,错了。
“殿下此言差矣。”史靳从容否定范氏的话,说话间,他的人已经将在水榭照顾史翼的大夫请来了,他给来人丢了个眼神,那大夫便撩起衣摆跪在太子和太子妃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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