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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理由的偏向贤太妃,却又不想见她继续这幅为儿子自咽苦水的模样,卖的毫不犹豫。
太妃不气才怪。
卫元洲挑眉看着她。
小丫头,讨巧时是真讨巧。
所谓母子连心,大抵就是连欣赏美的眼光都很相近。
贤太妃的冷色里挤出几丝抑制不住的笑,赶在冷脸崩散前,忽然伸手在小姑娘的脸上捏了一把:“不守信诺!”
这一把真用了力气,郑芸菡轻呼一声:“疼——”
“母亲!”卫元洲看的心疼,维持许久的端正瞬间垮了,搭膝的手已伸过去想要护人。
厅中诸客看的目瞪口呆。
王爷何时这般紧张失态过。
贤太妃笑了一下,撒开手。
看到太妃笑,郑芸菡也笑,她顾不上疼,积极地把另侧小脸也凑过去,与她打商量:“这边也给娘娘捏,娘娘能再笑一笑吗?”
贤太妃怔愣,卫元洲欲护佳人的手僵在半空,尴尬又滑稽。
起初,贤太妃的确是爱屋及乌,这才待郑芸菡不同,但后来卫元洲离开长安,她信守寻妻诺言,登门拜访,贤太妃才将她看的更清楚;心思细腻却
不算计,懂事善良亦明理有主见,与她相处时,会觉得舒服放松,只剩笑闹欣悦。
今日再见,贤太妃不过一句话,她已知道是哪里开罪,机警讨巧的模样直击贤太妃干涸枯败的心田,一颦一笑皆如甘泉诸入,令人倍感润泽舒适。
偏偏贤太妃清楚,她与旁人不同,并不是为了那冷直的傻儿才这般对她。
贤太妃的小心思转了一圈,目光落在儿子身上,不由叹息。
这小子,哪里能指望他将小姑娘哄回家。
他哄女人的手段,都不及面前这小姑娘的半成功力。
思及此,贤太妃敛了笑意,并未捏她另一半脸,淡声道:“坐得久了,有些累。”
咦?
郑芸菡敏锐察觉太妃的冷漠,有点拿不准。
刚才分明哄笑了的。
卫元洲起身去扶:“儿子送母亲回房。”
众人皆知太妃身体欠佳,能在厅中陪客多时,已给足了颜面,纷纷起身恭送太妃。
贤太妃抬手搭了卫元洲,另一侧却空着。
郑芸菡看向平嬷嬷。
平嬷嬷垂手而立,没有动作的意思。
她身影一动,狗腿的凑上去扶住另一边。
卫元洲看着她。
郑芸菡小心翼翼看着太妃。
太妃不轻不重的哼一声,却没拂开她。
两人搀扶太妃离开,众人慢悠悠晃过神来。
这就是儿媳的站位嘛!
今日的太妃对他们的确客气,但对着那小姑娘时,却是更真切的亲近。
文樱坐在母亲身边,脸色灰败。
王爷麾下不少都是追随多年的老人,除她之外,还有好几个同龄女眷都来了,见到太妃,无一不起了讨其欢心的心思。
可是一两句话下来,纷纷有些顶不住。
这位太妃,是从深宫中走出来的女人,见惯红颜变枯骨,脚踏腥风与血雨,与王爷孤儿寡母在长安立足多年,哪里能真的慈祥豁达容易糊弄,她们每一句话下深藏的动机意图,在太妃面前根本无从躲藏,硬凑上去,只会自讨没趣。
文樱浑身发冷,第一次意识到,可能她还没靠痴缠和花招让王爷收了她,太妃已经先行出面收了她。
一个是收纳做妾,一个是收拾销毁。
她自知机会已渺茫,见太妃这般对郑芸菡,只想看她好
戏,谁曾想……
文樱妒火心中烧,周身寒彻骨。
……
郑芸菡和卫元洲搀扶着太妃回房。
卫元洲再次大开眼界。
母亲还没坐下,她已将座中软垫摆正垫厚;母亲刚抬手,她已去蓄着水的铜盆边打湿帕子又拧干双手奉上;母亲刚倚入靠座,她已蹲下捶捏按摩。
狗腿至极。
太妃心安理得的享受片刻,终于想起自己还在生气,又拂开她:“够了。”
她立马乖觉得一动不动,听话极了。
太妃换了坐姿,面朝着蹲在身边的小姑娘,终入正题:“你先时怎么答应我的,又是怎么做的?”
不等郑芸菡作答,她抬手指向高大英武的儿子,如泣如诉:“高高在上的怀章王,一回府便将我当犯人审问,不知情的还以为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你未见他不留情面的模样,自是不知我心中寒……这把年纪,竟被亲儿训斥,成了府中人的笑柄!”
卫元洲嘴角抽搐:他训斥母亲?不留情面?府中人笑柄?
太妃面露悲戚:“我只是不想他在外面还挂念担心我,这也错了?”
“娘娘没错,是我错了……”郑芸菡知卫元洲是孝子,回来后定会提及太妃擅自用药一事,可她以为他会用委婉的法子,也会抹掉她的告密,假装是自己发现的。
太妃双手一揣,冷道:“少装模作样。以为我人老眼花,看不清了是不是?你压根不觉与他告密是错,巴不得这小子回来将我一顿训斥,又岂会在意我这老妇心里难不难受。”
“当日你说,善意的欺骗,终究是欺骗;可善意的毁诺,不也终究是毁诺吗!”
郑芸菡仿佛被人打了一耳光。
太妃以手扶额,忧伤感叹:“后宅清寂,你来作伴时,我是真心欢喜;知你亦要离开长安,只能略尽勉励,赠物保你万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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