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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煜澄没再坐下,站定作拜:“舍妹第一次离家,便得姑娘相助,在下感激不尽,在下观姑娘也是独自携奴出门在外,想必家中亲人一日不见,定然也是牵挂担忧的。”
座中少女忽然抬眼,幽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郑煜澄不动声色,拿出官威:“本官既任并州刺史,那么姑娘在州内一日,也该护姑娘周全。还望姑娘能体恤本官对舍妹的担忧之心,彼此各退一步。”
少女端起面前的盏子饮了一口,郑芸菡发现她给他们准备的是茶,自己喝的是白水。
“说说看。”清润的声音,百听不腻。
郑煜澄:“姑娘在并州的日子,可移步刺史府住下,小妹与姑娘同龄,能与姑娘作伴报答救命之恩,本官亦无话可说。”
说来说去,就是得把人拘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少女托着下巴,张口就问:“你们刺史府更好睡吗?”
兄妹二人同时一怔。
郑芸菡看看她面前的盏子,又细细打量她,隐约察觉些端倪。
郑煜澄自动将这句话理解成——刺史府是否舒服。他定声道:“自会为姑娘安排最好的房间住下。”
少女眼珠轻转,望向郑芸菡:“你会陪我?”
郑芸菡看了一眼兄长,见他无甚异议,轻轻点头:“嗯。我陪你。”
少女扭头望向恪姑姑,“走吧。”
恪姑姑一副早就习惯她说风就是雨的性格,霎时间,所有女婢开始整顿行装准备换地方,效率高的让兄妹二人大开眼界。
于是,这一夜,刺史府又多了位客人。
付雯玉得知大人携亲妹外出,一直没睡下,听到动静后出来查看情况,方知二人竟迎回一女客,她全身裹于披风之中,看不出是妇人还是姑娘。
难道,这位才是大人的夫人?
付雯玉心头一堵。
不多时,久安来寻她,劳她安排一间舒适的屋子给新女客,至于女客的家奴,可安排在干净的下人房。
付雯玉试问女客身份,久安告诉她,是姑娘的朋友。
付雯玉堵着的心得缓过来。
原是姑娘的朋友。
就在付雯玉刚刚想好要将女客安置在何处时,久安又带着问题来了。
“女客的房间,一定要
和姑娘安排在一起。”
付雯玉堵得更厉害了。
眼下的刺史府,除郑大人住主院之外,东西两院各住着怀章王与舒将军。
郑大人尚未成家,又偏疼亲妹,付雯玉理所应当的将郑芸菡安排在他的院子,挨得很近。
若女客要和郑姑娘挨着,岂不是也和大人挨着了?
她只是外客,怎能与大人同住?
……
郑芸菡一回来就被善儿告知,赵齐蒙已经被王爷关起来了,王爷还未回来。
她愣了好一会儿,直到身后被推了一下。
回过头,白裙少女正看着她。
她难过道:“赵齐蒙被关起来了。”
他们三个好歹一起对敌,赵齐蒙那么怕死的人,面对烈三时也没反水,她觉得大家多多少少是有一点战斗情谊的。
这与读书时相互借过一本书、分食过彼此碗里的饭菜、甚至一同撒过尿就有了情谊,有异曲同工之妙。
白裙少女挤着眉头回忆了一下这个人,越过她往后院走,轻飘飘道:“他还没死啊。”
郑芸菡:……
战斗情谊果真是镜花水月。
……
“郑姑娘。”付雯玉含笑走到她面前,屈腿见礼:“有件事情要请示姑娘。”
郑芸菡知道她是二哥下属的女儿,刺史府没有奴婢,是付夫人母女安排的,遂笑道:“付姑娘不必客气,是我该道谢,辛苦你们照顾我二哥。”
付雯玉心里一甜,轻轻摇头:“其他的都不打紧,就是眼下……久安大人说,要给女客安排最好的房间,又要与姑娘挨在一起。可惜主院剩下的一间房不好,西北角有些漏风……”
付雯玉笑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怕犹豫不决反而耽误贵人们休息,所以已将女客的房间安排在东院,姑娘的东西也挪过去了。都是极适合姑娘住的房间。”
郑芸菡的笑容里缓缓溢出一个问号:都挪好了,还有什么好请示的?
付雯玉赶紧道:“是雯玉自作主张,不然这样,姑娘先住一晚,若不合适,明日一早我便再换回来,至于主院那间房,我明日找工匠修葺。”
郑芸菡一听就摇头:“不必,将女客安顿好,我无所谓。”
经过谣传二哥病重一事,郑芸菡对官场上的小伎俩略有所悟,二哥在并州尚未站稳脚跟,多得是事情要处理,今天她们敢请工匠修葺陋室一角,明日就有人敢去长安说二哥不务正业只顾享乐,大肆拓建修葺刺史府。
还是低调些好。
郑芸菡自己无所谓,不过保险起见,还是问了问那位祖宗。
祖宗只问了一句:“你与我一起?”
郑芸菡不懂她为何执着于和自己一起,无奈点头,是,我与你一起。
祖宗全无异议。
付雯玉的安排拍板落定。
……
郑煜澄累极了,先是连夜在东门守株待
兔,又是抱着妹妹回刺史府,再是应付那位女客,他换了一身衣裳,原本想去芸菡那边看看,不想刚刚坐下,人就靠在床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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