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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六百二十一章 楚宋会谈

      第二天,楚铮受邀,单独去见宋缺。
    宋缺立在湖边,长袍飘飘,风度若仙,但落在楚铮眼里,却是另一番情景。
    宋缺负手而立,他就像是藏在刀鞘里的刀,锋芒丝毫不露,连刀气都隐藏得无影无踪,甚至能蝴蝶落到了他的肩头之上。
    最神奇的是,他的人就像融入到整片天地之间,不对,准确来说,整个天地间都在应着他。
    随着他轻轻的呼气,风吹叶摆,湖里的小鱼上浮吐泡。
    他轻轻一吐气,风止叶停,连湖里游动的小鱼也在这一瞬间定住了身形。
    锋锐而柔和的真气,竟在他这一呼一吸间形成一张覆盖整个院子的大网,一切动静都在宋缺的意念之间。
    楚铮走进来时,便感到自己就像落在蛛网的猎物,越是向前,就越被这铺天盖地的无形之网缠得步履维艰。
    宋缺如此超凡入圣的境界,实在足与人称“剑魔”的独孤求败并驾齐驱,还在宁道奇、毕玄、傅采林这三大老牌大宗师之上。
    不过楚铮早已迈过了这样的境界,自然知道如何应对。
    他微微一笑,停下了脚步,似乎放弃了抵抗,任由那无形之网将他缠住,但那宋缺的瞳孔却缩了缩。
    因为他赫然发现楚铮悄无声息地从他的“真气罗网”中消失了!
    楚铮明明立在原地,却已丝毫不受他的“真气罗网”影响,就像整个人都成了“空”!
    如果说宋缺的融入自然、引导自然已达到了佛法中“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之境,那楚铮这分明就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更高境界。
    宋缺讶然回头,见楚铮双手结印,微笑而立,他似乎就站在原地,但又似乎不在原地,玄妙至极。
    宋缺看了楚铮好一会,才叹道:“佩服,佩服,天下间如果说有一个人的武功让我不用交手就自愧不如的,那就只有楚帅了。”
    楚铮拱手笑道:“阀主自谦了,阀主距离‘我即是刀,刀即是我’的人间刀法至境不过一步之遥,放眼天下,怕再难找到几个对手,晚辈不过侥幸有些奇遇罢了。”
    宋缺仰天长笑:“好一个‘我即是刀,刀即是我’,道尽了刀法的至境!楚帅可知道,我有一块磨刀石?”
    楚铮道:“曾听寇仲提过,说是但凡能得到阀主在磨刀石上刻字之人,无一不是当代最顶尖的刀法名家。”
    宋缺叹道:“没错,我刻在上面的一十七个名字,都已败在我的刀下,唯独我出发前刻下的名字,怕是再无机会了。”
    楚铮苦笑:“阀主该不会是把晚辈的名字也刻上去了吧?”
    “正是。”宋缺忽然洒脱一笑:“不过有一个无法打败的对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好让我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极限之外还有极限。”
    楚铮感叹道:“是啊,武学之境永远极限,但凡说有极限之人,不过是因为未攀上更高的高峰罢了。就像人跳起,似乎只有一个限度,但每每变得强壮,跳起的高度又会有所提升。极限从来都是自我限制的借口罢了,心有多大,世界就能有多大。”
    宋缺再次看了楚铮好一会,才叹道:“楚帅年轻纪纪,能有如此境界,确实与众不同。如果这些话在旁人嘴里说出来,我只会以为是口出狂言,但在楚帅这里说出来,却又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楚铮再次揉揉鼻子,宋缺将他捧得这么高,未必是什么好事。
    宋缺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楚帅陪我走走吧。”
    “荣幸之至。”
    楚铮与宋缺并肩而行,踩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初升的太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楚帅刚才那个手印,可就是徐子陵的‘九字真言手印’?”
    “正是九字真言手印中的‘宝瓶印’。”
    “江湖传闻真言大师的九字真言手印奥妙无穷,倒是在楚帅手中真正发扬光大了。”
    “子陵才是真言大师的传承人,我不过是从他那里学来的皮毛罢了。”
    宋缺哈哈一笑,忽然问道:“楚帅可知道,为何我不选择李阀,却选择支持以你和寇仲、徐子陵为首的少帅军?”
    说来南国的宋阀同样是高门大阀,对于立时推倒压在百姓头上各类门阀的少帅军来说,确实应该是对立而非合作关系,对于宋阀来说,李阀无疑应该是更合适的合作伙伴。
    楚铮沉吟道:“可是因为我们少帅军以汉族为核心,全力抵御外族入侵?”
    宋缺微笑点头:“不错。现在中土沦陷,异族入侵,胡人横行,我族民不聊生,李阀为了尽快完成一统,不惜与蒙古合作,光是这点,我宋阀就不可能与之为伍。在民族存亡的危急关头,一家一姓的荣辱利益,又算得了什么?哪怕将来世家门阀的实力会大大受限,我宋家再不能在南国当土皇帝,我都甘之如饴。”
    楚铮不由肃然起敬:“宋阀主大仁大义,晚辈敬佩无比。”
    在这个视一家一姓利益更甚于国家、民族利益的时代,宋缺能说出这样的话确实是极有胸襟气度,楚铮不能不发自真心地感到敬佩。
    宋缺转头看向楚铮,嘴角泛起一丝笑容:“当然,让我选择支持少帅军,主要还是因为楚帅你。”
    “我?”楚铮愕然了。
    “现在天下大乱,群雄并起,豪杰倍出,但真正能让我看得上眼的,只有你和寇仲、李二罢了。李二出身李阀就不提了,你和寇仲又一起在少帅军,我不支持少帅军,又能支持谁?”
    楚铮苦笑:“晚辈何德何能,让宋阀主如此看得起?”
    “在我来这里之时,我曾一直想着楚帅是什么样的人,现在见面,才发现见面更胜闻名。”宋缺神采飞扬,目露笑意,心情显然很好。
    楚铮实在不明白自己“更胜闻名”在哪里,与宋缺的这番对话中规中矩,似乎没什么特别亮眼之处吧?
    宋缺微笑道:“能视平民为家人,能视外敌如仇寇,能在强权面前不低头,能在困难面前不放弃,能在我这样有能力决定江南归属的人面前依然不卑不亢进退自如,再加上击退李阀的战绩,最关键的是,你才二十多岁,天下间能在这个年纪,闯出这么大名堂来的,谁了你可还有第二人?”
    不等楚铮答话,宋缺摆摆手,道:“楚帅不必多言,我已决定出兵江南,一年之内,江南之地必将为少帅军所有。”说罢挥挥手,飘然而去,半句也没提及宋阀的利益。
    想到有宋缺这句话,少帅军几乎可以一兵不发,就能将江南数州收入囊中,楚铮不由朝着宋缺的背影深深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