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吧？楚楼钧不是半个多月前就回梁都养伤了吗？怎么可能跑南杨城去了？”
    武修文打断斥候的话追问了一句。
    郭靖和黄蓉却是同时一惊，他们可是知道楚铮昨天早晨才和郭襄一起离开襄城南下的！
    难道钧儿假装南下，实际上却是北上去捅南杨城这个马蜂窝了？
    郭靖瞪了眼武修文，又示意斥候继续说下去。
    这个斥候却是满脸的激动：“应该就是楚帅，潜伏在前方的伙伴听到了楚帅的声音，在数里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楚帅不但自报了姓名，还说‘以后敢再犯我汉人疆土，杀我汉人子民，必遭天谴，有如今日！’，这样霸气豪迈的话，除了楚帅谁能说得出来？”
    郭靖黄蓉“嗯”了声，心里已确定这火烧南杨城的恐怕真是钧儿了。
    又听到斥候继续道：“楚帅喊完话后没一会，南杨城就发生了连串的大爆炸，有如惊雷，火光冲天而起，五里外都能感觉到地面的剧烈震动。”
    郭靖黄蓉不由色变，他们当然知道南杨城里藏了不少大炮和炸药，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对这次守住襄城没什么信心。
    现在听了斥候的描述，顿时明白到南杨城中火药的数量怕是远超他们的预料，不然不会产生如此剧烈的爆炸！
    郭靖原本因为火烧南杨城的喜悦消失了大半，赶紧追问道：“能不能确定楚帅后来怎样了？他在爆炸中有没有受伤？”
    这样可怕的大爆炸，恐怕大半座城池都毁了，身在城中的钧儿又怎能幸免？——郭靖以前在蒙古军中见过火药，所以清楚，为了安全和防潮，火药必定是藏在地窖里，不管楚铮用什么法子引爆火药，必须得有人手，南杨城戒备这么森严，连郭靖都没把握能潜进去，就算楚铮能潜进去，也不可能带什么同伴，这引爆火药的步骤怕得他自己来做……
    一想到这里，郭靖便坐立不安起来，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其实他也知道，斥候无法接近南杨城，又怎能确定楚铮的情况？
    果然，斥候摇头道：“不清楚，爆炸持续了一段时间，城中火光冲天而起，满城都是火海，看来粮草起码烧毁了大半，然后城外数万蒙古兵马开始调动，斥候四出，前方的伙伴没法子靠近，只得先将消息传了回来。”
    黄蓉忙劝道：“先不说这事是否真是钧儿所为，就算是，以他的机敏和高超武功，怕也无碍。”
    郭靖摇头，难掩脸上的忧色：“就怕他不顾危险硬来，就像上次冒险去樊城挑战蒙古的四个大宗师一样。南杨城是蒙古重兵把守之地，有数万蒙古精锐，而且高手如云，万一……唉！”
    郭靖自然知道南杨城粮草火药尽毁，几乎意味着襄城面临的危险几乎瓦解，但一想到楚铮可能为了火烧南杨城而牺牲了性命，郭靖就觉得一阵揪心的痛楚，根本轻松不起来。
    武氏兄弟和郭芙原本吊起的心却放了下来，心中甚至涌起一种畸形的快意。
    特别是武氏兄弟，向来就对楚铮心怀妒忌，见这个原本自己根本就瞧不上眼的“傻小子”居然名扬天下，还成为少帅军的领袖，麾下数万精锐，论起地位来比他们不知道高了多少。
    上次他们听说楚铮给郭襄大张旗鼓地过生日，无数武林名宿、大派掌门亲至，更是嫉恨不已，为了不看到楚铮“小人得志”的嘴脸，两兄弟借口处理樊城事务，根本就没回过襄城，直到听说楚楼钧走了后才返回来，但心情依然郁郁。
    这时两兄弟听师父郭靖的语气，这楚楼钧明显是凶多吉少，竟不由心头一松，比夏天喝了碗冰水还要舒畅。
    两人假惺惺地宽慰两句，郭芙虽然没说话，但嘴角已忍不住勾了起来。
    只有耶律齐为人坦荡，劝解道：“岳父大人，楚兄弟智勇双全，做事看似胆大妄为，但哪次不是有把握才出手？又哪次失手过？”
    郭芙不高兴地拉了拉耶律齐，就在这时，又有快马飞奔而至。
    这回的斥候跑得比之前的还要急，浑身上下全被汗水浸透，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报——！已确定楚帅在南杨城外，被汝阳王府绍敏郡主率领的数万蒙古精锐围困……”
    他嘴干唇燥，气喘吁吁，说到这里擦了把汗，接过仆人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数万蒙古大军？
    武氏兄弟几乎都要笑出来了，先不说楚楼钧在那大爆炸中有没有受重伤，就算没，被数万蒙古大军围困，也绝无可能逃出生天。
    何况这数万蒙古大军的统帅还是那以智计出名的绍敏郡主，就算是师父师娘遇着了也得小心应付。
    活该，让你逞英雄装逼，这次玩完了吧！
    郭靖和黄蓉脸色再变，他们自然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但看到那斥候一脸的兴奋，似乎不像是什么坏消息，两人又惊又喜，耐着性子等斥候缓过口气。
    那斥候抹了把嘴角的水迹，才喜孜孜地一口气续道：“楚帅单枪匹马，在蒙古大军中杀了个血流成河，还火烧连营，将那城外的营寨烧毁了大半，最后还在蒙古大军之中来回杀穿了两次，使得蒙古大军一片混乱，最后楚帅留下两句威胁那绍敏郡主的话才飘然远去，数万蒙古大军愣在原地，竟不敢去追！痛快！我们这些弟兄在暗处看得清清楚楚，简直大快人心！”
    静，现场立时一片安静，只剩下斥候兴奋的声音在反复述说着当时的见闻。
    他显然是襄城最精锐的斥候，轻功也极为了得，竟潜伏到离蒙古军大营不到两里之处，还趁着混乱摸近到一里的距离，几乎将楚铮闯阵、杀敌、冲锋的全过程看在眼里，所以说得特别详细特别激动。
    郭靖、黄蓉、耶律齐听得是又惊又喜，武氏兄弟和郭芙却是脸色发青如同在听着天方夜谭，根本不敢置信。
    蒙古大军，那可是数万的蒙古大军！野战足以横扫天下从未逢败绩的蒙古大军！还有那绍敏郡主坐镇中军！
    楚铮竟能在这样的包围圈中杀进杀出，如入无人之地，还将数万蒙古精锐震慑得不敢追击？
    这是何等可怕、何等恐怖的身手！
    这甚至意味着，天下间怕再无哪股势力能将楚铮围杀了！
    再三问明细节后，郭靖和黄蓉放下心来，郭靖摇头笑叹道：“这个钧儿，真是……唉，真是……”他本想说大胆妄为，但楚铮这次的战绩太过辉煌，战果更是骄人，足以让襄城半年内高枕无忧，不用担心蒙古鞑子的入侵了，连郭靖也不得不佩服自己这关门弟子的应变手段和智谋武功。
    “真是什么？我倒觉得江湖上有句话说得很对。‘有楚楼钧的地方，一定有震惊天下的奇迹发生’。”黄蓉笑得很是欣慰：“看来这‘天下第一高手’名号是无人能从钧儿的头上抢走了，而且以后谁也不会轻易再招惹他了。”
    确实，连数万蒙古大军都留不住，反被杀得血流成河、不敢追击的可怕存在，岂是寻常江湖势力敢去招惹的？
    黄蓉最欣慰的是，自己的小女儿选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夫婿，她才是真正的慧眼识珠。
    郭靖却马上取出调兵令牌，对耶律齐道：“齐儿，你马上去樊城，点齐一万弓弩手，趁夜色掩袭南杨城，若是蒙古一方还在混乱中，你便掩杀一番再回来，若是那绍敏郡主已稳定军心，你便悄悄率军返回。”
    从斥候口中得知现在蒙古大营一片狼籍，军心浮动，这样落井下石的机会郭靖怎会错过？
    “是！”耶律齐接令而去。
    旁边的管家一直在听着，这时满脸喜色地恭维道：“老爷真是收了个好弟子！明天这事传出去，恐怕又要轰动天下了。”
    弟子轰传天下，作为师父的郭靖自然也名气大涨，谁敢对郭靖不敬，怕也要掂量一下他身后的关门弟子楚楼钧了。
    武氏兄弟勉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应和了几句，但心中那酸溜溜的滋味，恐怕只有他们才能体会到了。
    ……
    第二天一早，楚楼钧潜入了南杨城，放火烧了里面的粮草火药，还杀得数万蒙古大军屁滚尿流不敢追击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襄城和樊城。
    对于满城的军民和江湖人士来说，这不啻是一格重磅炸弹落下，炸得他们都懵逼了，然后欢呼声与“楚帅威武”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满城回响，又疯狂向着大陆各处传播。
    原本众人以为哪怕练到武学大宗师之境，也不可能敌得过千军万马，哪怕是号称“突厥武尊”的毕玄，当初纵横草原无敌手，在敌军之中杀进杀出，也是依托着身后的大片突厥骑兵为后盾，冲杀一阵后便挥军掩杀过去。
    但楚铮的出现，一次次地刷新了所有人的认知。
    先是在海战时利用大海蛇灭了一万多的李阀水师，这次更夸张，以一人之力，火烧了南杨城的粮草大炮，还毫发无伤地闯出数万大军围困的！
    最最最关键的是，临走前还敢放言恫吓那绍敏郡主，而数万被杀得狼狈不堪的蒙古骑兵，竟不敢出一声，更不敢去追击，这样的威风，这样的霸气，这样以一敌万的战绩，又怎能不震动整个江湖，整个大陆上的各方势力？
    甚至连不少已隐居深山，不问世事的“老怪物”、“老宗师”们都为之侧目。
    随州，楚帅的无敌威名再次传扬，少帅军士气大涨，时人莫不以加入少帅军为荣。
    樊城，祖兆华拉着弟弟毫不犹豫地坐船直往随州，他打算加入少帅军。
    如他一般想法的年轻人不计其数，短短两三个月之间，少帅军便增加了近五万精壮兵士，这还是在反复提高审查门槛、只招收体格壮健、甚至要求有一定武功根基的条件下达成的。
    李阀里的李渊、李建成听闻这消息后呆了好久，才迅速召集群臣商议，甚至有大臣提议打算与少帅军议和，先去收拾掉日落西山的“朱明皇朝”，积聚实力再缓图随州的少帅军。
    在这样一人可抵数万精锐的可怕实力面前，不集结起数十万精兵，实在没足够的把握灭掉少帅军。
    当然，这也使得各方势力真正开始重视起对己方大宗师的培养来。
    各种珍贵的灵丹妙药被送到有机会突破到大宗师境界的超级高手手中。
    而对武学大宗师的供奉更是有求必应，务求使之有更大的突破。
    以金轮法王为代表的武学大宗师又开始进行了闭关苦修，不突破新的境界决不出关。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
    在整个天下都开始被楚铮的战绩所搅动震撼之时，我们的主角楚铮正面临着人生中的一场极大的危机。
    火堆的光亮摇晃，楚铮和郭襄、东方白坐在一个山洞里歇息。
    夜色已深，郭襄终究年纪小些，和楚铮一起赶了半个时辰的路后就有些困了。
    楚铮便干脆找了个山洞过夜。
    郭襄坚持说小师弟辛苦激战一夜，该由她来照顾小师弟啦，她将楚铮按到洞壁坐下休息，自己兴趣盎然跑出去找枯枝架成柴堆点燃。
    结果一回来，发现东方白懒洋洋地倚在楚铮身边，小脑袋枕在楚铮的肩膀上，睡得正舒服。
    郭襄怔了怔。
    东方白从十四岁小姑娘变成比她还大一岁的十七岁少女，成为了“东方姐姐”的事，她只是惊讶一会就接受了，毕竟剑灵与寻常女孩不同，是流传千古的神奇存在。
    不过此时看到一个比自己还要大点的少女，就这样亲密地倚着自己小师弟睡觉，郭襄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楚铮与郭襄目光相接，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东方白，额上立时冒出了汗珠。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将东方白设置为隐身模式了，除了他外世上再无第二个人能看到、碰到东方白。
    但现在的东方白分明是现身状态！
    “呃……”楚铮正想着怎么解释一二，郭襄低头点燃柴火，然后已一言不发地坐到他旁边，搂住他的手臂，也将自己的脑袋枕到楚铮的另一个肩膀之上。
    咦？
    就这？
    郭襄居然没生气没发火没疑问？
    不对，如果没生气应该会笑眯眯地和自己说话了吧，而不是采取这样对抗性的动作。
    “师姐……”
    楚铮刚一开口，郭襄就打断了他的话：“小师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楚铮心里飞快盘算着如果郭襄问你喜不喜欢东方白时自己怎么回答最稳妥，却听郭襄问道：
    “小师弟，你和秦姐姐怎样了？”
    啥？
    什么神展开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