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饿鬼娘娘(二)
亲妈没有说谎,后妈和家里人再不欺负她了,而且.....瞅情形,不像是装出来的,奶奶还专门给她做了厚衣服,以御严寒,要知道,女孩儿现在穿的衣服,(如果那还叫衣服的话,实际上就是一块烂麻裹起来的布),还露着小腿和膝盖呢。
虽然懵逼不解,但89岁的孩子,她能想多深呢?也就坦然接受了。
更令她受宠若惊,甚至有些不敢接受的是.....为了给她滋补身体,后妈还把家里的鸡给杀了,专门给她炖了鸡汤喝。可是,丰盛的饭菜端了上来,后妈,奶奶,爹爹,甚至弟弟,都没有说吃一口,后妈告诉她,以前对她太不好了,所以,这只鸡只能她吃,别人不能吃。
小女孩儿一开始有点儿害怕,怕里面下了毒,但又想了想,后妈真要弄死自己的话,不用这么麻烦啊?还有亲妈说了,他们不会再欺负自己了,再加上.....被那浓香的鸡汤所诱惑,这孩子就吃了起来。
一只鸡吃了五分之一,也没说毒发什么的,感觉很正常,她让奶奶,后妈,弟弟,爹爹也吃,但是他们使劲的摇手,说什么也不吃,这顿吃不了,女孩儿可以留着下顿再吃,但是他们是不能吃的......
这让女孩儿十分的疑惑,但也不敢多问什么。
如果光是这一件事也就罢了,整整一白天,女孩都没发现爹爹,后妈,弟弟,还有奶奶进食,甚至于,他们连口水也不喝,女孩儿很困惑,也不知道一家人这都是犯了什么毛病,更猜不透他们背后的“阴谋”。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出人意料的,奶奶还把自己最暖和的单间给腾了出来,给小女孩儿住,自己则是和后妈,弟弟,还有爹爹一起睡大通铺。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因为弟弟很讨厌奶奶,嫌她老咳嗽,然而这天夜里,一家人和和美美,什么矛盾也没有,他们在外屋睡,让小女孩儿在里屋睡,相安无事。
女孩儿看着窗外的月亮,又想起了亲妈.....眼下,自己“幸福”是“幸福”了,可是这一切是为什么呢?亲妈是怎么做到的呢?
女孩儿在想,莫非.....是亲妈给他们托梦了?让他们老实一点,不要再欺负自己的闺女?可是这种事儿玄之又玄,实在是好神秘啊!也别说她一个89岁的孩子,就是换成大人,也理解不了如此的转变。
这是其一,其二,女孩儿虽然白天吃饱了,但是这会子,想那肉包子想的能发疯,肚子里突然变得好饿好饿,像是有一个馋虫,在拼命的咬自己的胃,感觉.....自己要是不再吃一口亲娘做的肉包子,都能死掉,抓心抓肝的难受。
她也纳闷儿,想来也不应该啊,自己没这么没出息的,以前,能有半个饼,她就能坚持一两天的,为啥现在吃了一只鸡,到了晚上就饿到这个程度了呢?
尤其是怀念亲娘坟包里的熏肉味儿,饿得这孩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现在去找亲娘,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怎么跟爹爹还有后妈,以及奶奶解释呢?想从里屋出去,还必须得通过外屋,自己要是跑的话,肯定会惊醒他们的。
正在纠结矛盾间,突然....这孩子听见外屋有动静,像是奶奶,后妈,还有爸爸,以及弟弟都起床了,正在穿衣服,不知道要干啥去?
这会儿已经是子时了,他们会去哪儿呢?女孩儿心中充满了怀疑和紧张,心讲话.....他们不会是出去后,把屋子给点着,然后烧死自己吧?可要是那样的话,他们以后住什么呢?
待到外屋的四个人,全都出了门,把屋门给虚掩上后,这女孩儿也蹑手蹑脚的出了里屋,从门缝里往外看,她倒是要瞅瞅,这一家人.....到底隐瞒了自己什么?为什么这整整一天,表现的这么奇怪?
奶奶,爹爹,后妈,还有弟弟,并没有离开院子,他们出了外屋后,哪儿也没去,就在自家的院子里,用手开始挖土,然后搅拌着雪水,用泥巴,捏出来了一个又一个的窝窝来,然后就冷冰冰的往嘴里塞,一个劲儿的啃.....
女孩儿看傻了,也不敢上前,就僵立在原地,直勾勾的瞅着,她难以想象,这爹爹,后妈,弟弟,还有奶奶,是抽什么疯?睡癔症了吗?怎么还跑到外面吃开泥巴了?
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睡癔症后.....梦游的情形,彼此间还说话呢!
弟弟自己捏了一个泥巴窝窝给后妈,后妈开心的吃着,还夸弟弟好乖好乖,爹爹也是大口大口的嚼着泥巴,一点儿也没有咯牙的感觉,一脸笑嘻嘻的,吃得满嘴巴子都是脏。
明亮的月光下,女孩儿看得真真的,她甚至都有些怀疑,现在到底是做梦呢?还是现实?自己是不是已经睡着了?可是一掐自己,很疼,根本就不是做梦啊?
正在疑惑间,突然,肩膀上一只热乎乎的手搭了上来,女孩儿猛的一激灵,扭回头,但见身后站着个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娘,正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
女孩儿彻底凌乱了......她不敢相信,亲妈什么时候来了?她怎么进屋的?还有,这一切到底是咋回事呢?
虽然一脑子懵逼,但亲妈就是亲妈,这是一切的精神支柱,女孩儿感到有些害怕,直接扑在了亲妈的怀里,问她为啥有时间来看自己了?她好想亲妈!还说今天,后妈,弟弟,奶奶,还有爸爸,都对自己好开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现在要在外面吃泥巴?
亲妈笑眯眯的对她说,你现在再往外面看看,不就知道了?
女孩儿好奇的扭回头,再看月下院子里的那四个人时,登时傻眼了,但见.....那哪里还是自己的爹爹,奶奶,后妈,还有弟弟,分明就是四个浑身泥巴的怪人,就像是四坨屎成精一样,穿着人的衣服,在院子里吃泥!
亲妈说,泥巴人,当然要吃泥了,不然吃啥?咱们吃肉包子,它们吃泥,不挺好的吗?
女孩儿虽然平时非常恨外面的这四个人,但是见此情形,也是害怕,赶紧躲回了亲妈的怀抱中,不敢再动一下。
亲妈则是告诉她,要在这个缺德的世界活下去,心啊,就要狠一点,这是个“人吃人”的世界,你不吃他,他就要吃你的,你只有活明白了,才能长大,才能不挨饿......
亲妈的手,一下一下的捋着孩子的头,这女孩儿心中的恐惧,疑惑,不解,懦弱,等等等等负面的情绪,就像是灰尘一样,全都被母亲的手给掸干净了。
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点什么,有一种很明显的被挖空感,但却更踏实了,再也没有之前那种“天惶惶地惶惶”的感觉了。
母亲问她想不想再吃包子?女孩儿拼命的点头,告诉母亲,自己想那包子.....想的都快疯了,感觉再不吃一口那“冒油”的肉包子,整个人都快扛不住了,腿都发软!
母亲则是笑眯眯的告诉她,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今天晚上来呀,就是教女儿如何制作肉包子的,以后想吃,可以自己做,不用每回都往她坟那儿跑,万一.....让她的新丈夫看见了,免不了又是一番责备。
女孩儿懂事的点了点头,心里有些难过,觉得女人活在世上真不容易,什么时候都得听男人的话。当然,除了自己后妈以外,自己的爹好怂,后妈骂一句,他浑身都哆嗦。
女孩好奇的问亲妈,既然要做肉包子,这肉从哪儿来呀?昨天晚上的那些肉馅,是从哪儿弄来的?
亲妈笑眯眯的,顺手抄起了一根木棍,拉着女儿的手来到了院子里。
那四个泥巴人,还在忘我的吃着,全然没在意女孩儿和人家的亲妈,正在站在他们的身后。
这亲妈,抬起木棍,捅了捅后妈的后脊梁骨,令女孩儿触目惊心的一幕出现了.....但见母亲的木棍,直接捅穿了后妈的后背,一大坨软乎乎的泥巴,从前心脱落了下来,掉在了地上,而后妈.....则是啥感觉也没有,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那块稀泥,直接塞进了嘴里,然后继续捏泥巴窝窝玩儿.....
然这都是次要的,女孩儿吃惊的看到,母亲捅穿人家后背的那个窟窿眼处,露出了后妈白森森的肋骨来,敢情.....这后妈整个人,都是用泥巴敷在骨头上,泥塑而成的!
亲妈又用棍子拍掉了爸爸的耳朵,还有脸,女孩儿亦是惊愕的看到了父亲的烂牙槽,还有白乎乎的下颚骨.....
原来,他们都是一样,都不再是人了,而是骨头架子支撑,泥敷的泥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