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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科多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把李四儿感动得珠泪涟涟。
被劝的老赫舍里氏只觉得怒火冲到了天灵盖儿,分分钟烧断了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儿。贵妇秒变泼妇,指着李四儿破口大骂,连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不忘捎带上。
语言之粗俗,简直叫人不忍卒听,更不相信那是出自于堂堂一品命妇之口。
直骂到李四儿不堪受辱:“夫人,四儿敬您是爷的额娘,打进府来处处恭敬,并无不敬之处。夫人何故,何故如此辱人?若可以,四儿又何尝不愿意堂堂正正嫁人,做个正头娘子?又何尝愿意飘零如秋叶,沦落为奴籍?”
“若……若不是惦念着爷,不舍得爷。四儿早就一死了之,何苦连累祖先都因为蒙羞?”
隆科多大惊,连呼四儿不可。
老赫舍里氏却狠狠一口啐在地上:“死?小贱蹄子拿死吓唬哪个呢?河没盖盖儿,井没上锁的,你倒是去啊!真要是有玉录玳那豁出去一头碰死的孤勇,本福晋倒也敬你声刚烈。可你舍得么?舍得你这耗尽八辈子福运才堪堪攀上的富贵么?”
李四儿只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双眼都肿成了核桃。
可把隆科多给心疼的哟!
看着自家额娘的眼神中都不由带了满满的指责:“同为女人,额娘何必如此刻薄!难道您不在乎四儿死活,也不在乎儿子的么?”
老赫舍里氏怔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我刻薄?”
隆科多冷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艰难起身,抽出挂在墙上的佩剑,铿锵一声横在自己脖子上:“儿子都已经说过太多次四儿对我的重要,可额娘不信。儿子也不愿再多赘言,只请额娘知道。打今儿起,隆科多跟李四儿同心同命。若她真有个什么不测,儿子绝不独活!”
刚从被儿子指责的悲伤中缓过来,转身又被狠狠威胁了一波儿。
顺风顺水了一辈子的老赫舍里氏何曾受过这样的打击?
登时一个白眼翻过去,致远斋中一片混乱。
之后延请太医、庆复殴打嫡兄为额娘出气。李四儿连着几天跪在主院门口请罪,累到昏厥。看过大夫之后才发现竟是有了身孕,喜得隆科多大乐高呼爷终于有后了!
佟佳府大戏连台,当稳了京城笑柄界的龙头老大,连带着整个佟佳氏对子女的教养都遭到了质疑。
嫡枝嫡子,注定承爵的未来继承人都是这么个颅内有疾的,那其余人等呢?
亏得隆科多这一辈儿的都已有婚配,下一辈还远未成长到成家立业的年纪,又有孝懿皇后跟佟庶妃在。不然的话,怕是婚嫁都难!
佟佳府众人焦头烂额,烦死了祸头子隆科多跟他那个上不得台面,只会嘤嘤嘤的贱妾。
多罗格格府,吴嬷嬷却整天眉开眼笑,各种给玉录玳送瓜。末了还附带点评:“该,真该啊!让他们这帮黑心烂肠子的不安好下水,好狗命摊上格格这样的好福晋不好好珍惜。这回好,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让佟佳老头养子不教,让他那老婆子黑心肝。自家人不护着自家人,反而往死里磋磨亲侄女儿。这回现世报来了吧?果然苍天有眼,做人不能太黑心……”
又双叒叕被拽住,玉录玳无奈扶额:“嬷嬷,这话你都说了上千遍,咱换个话题好么?”
“你格格已经不是以前的你格格,早从佟佳府那帮烂事儿里走出来,也不关心他们那帮烂人了。他们是好是歹,是倒霉还是遭厄,我都半点不关心,也不愿意听。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咱不关注他们了啊!”
“大好的时光,作甚不好?”
“可是……”吴嬷嬷呐呐:“那家子烂人害格格遭了那么多罪,现在他们落魄倒霉,格格心里就没点大仇得报的喜悦?”
“这个真没有。”玉录玳乐:“佟佳府那一帮子于我,就如脓疮、似腐肉。挑破了、割掉了,也就焕发新生了,谁还在意那脓疮腐肉是被拿去研究还是直接扔进馊水桶?”
吴嬷嬷一噎:“可,那摊子腐肉脓疮里,还有块您的心肝宝呢!”
“隆科多那厮听闻李四儿有孕后大喜,连称自己终于有后。他,他简直就没把咱们小阿哥放在眼里。呜呜呜,可怜的小阿哥。还没后娘就先有了后爹,以后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楚……”
“格格何不想个法子,将咱们小阿哥也从那虎狼窝里接出来呢?”
嗑儿唠到这儿,玉录玳就是不郁闷也得装出几分郁闷了:“我,我又何尝不想?但虎死三七不倒威,更何况佟佳氏虽然受隆科多影响广被诟病,但底蕴犹在,佟国维那个万岁爷舅父兼岳父仍在。”
“就为了佟佳氏全族的脸面,那也断断不可能让岳兴阿随我。”
“万岁爷不会赞同,太子爷也不会。就连岳兴阿,也必不肯离开他玛嬷、玛法随着我。”
“那……”吴嬷嬷沉思良久,终于咬牙跪地:“那将老奴派过去,贴身服侍小阿哥呢?”
“你?”
“是,是老奴!”吴嬷嬷点头:“横竖格格身边有春花秋月四个,又有宝格楚大人跟尼布哈大人。他们几个各司其职,足够把格格照顾得妥妥当当。倒显得老奴无用,偏偏……”
“都是老奴拙嘴笨舌,被那李四儿拿住,才害得格格和离出府,母子不得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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