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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玉录玳重重点头,回答得格外斩钉截铁:“臣妾不但有预防天花之法,还知道几项利国利民之法。若太子妃娘娘肯施加援手,救臣妾于水火,臣妾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佟佳氏身为当今母族,又出了孝懿皇后。佟国维身为一等公,被授领侍卫大臣。连隆科多兄弟几个都简在帝心,佟半朝之说绝非浪得虚名。
打心眼里说,石氏绝不愿意与佟佳氏为恶的。但……如今万岁春秋鼎盛,又刚大封皇子。太子爷压力倍增,深恨直郡王明珠一党,还有与他们颇有暧昧的佟佳氏。若能有机会打击一二,想必……
太子爷也不会拒绝的吧?
石氏凤眼微眯,不着痕迹地给身边丫头使了个眼色。后者知机,赶紧福了福身,悄无声息退下。
玉录玳像没发现其中玄机一样,受宠若惊地被太子妃随身医女服侍着处理伤口,而后又梳洗过,陪太子妃用了斋饭。
晌午一过,传闻中与太子妃相敬如冰的太子爷就亲自走马潭柘寺,接轻车简从前来礼佛的太子妃娘娘回宫。一同回了毓庆宫的,还有为孝诚仁皇后娘娘抄经积福而累倒的皇后族妹,太子爷远房姨母——佟佳府上隆科多嫡福晋。
这消息一出,朝野哗然。
皆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叫太子爷竟然把个外命妇直接带进了宫,而不是送到佟佳府上。
接到消息的隆科多暴怒:“贱婢敢尔!”
而毓庆宫中,太子胤礽也一脸青黑地砸了手中杯子:“混账!隆科多那奴才居然敢强掳岳父侍妾,逼迫嫡妻自戕,是欺我赫舍里氏无人么?姨母放心,孤这就着舅公查验此事。若属实,孤定不轻饶。”
玉录玳原就是个太子粉儿,常叹息他幼年失母,后宫无人斡旋。自身过于优秀,康熙寿命又太长。以至于当了三十几年太子,经历两废两立,最后黯淡收场。
如今见太子殿下果然如想象般贵气天成堪称人中龙凤,不见半点后期的乖戾偏激。
玉录玳这个太子粉儿就忍不住为自家爱豆操起了心,试图做个改变历史的小蝴蝶:“臣妇何德何能,敢应太子殿下一声姨母?只,殿下隆恩,为这一声姨母,臣妇也有一言奉劝殿下。赫舍里氏与殿下血脉相连,自然全族上下都愿为殿下肝脑涂地。但……索大人非但是殿下舅公,也是朝廷中流砥柱。过于倚重,绝非殿下之福。”
“臣妇一介女流,目光短浅。原也没什么经天纬地之才匡扶殿下,只以自身一点浅薄体会说与殿下。臣妇十五岁嫁入佟佳府,次年生长子岳兴阿。孕中艰难,生产不顺,臣妇甘愿以自身性命换子息平安。然孩子甫一落地,就被婆母以教养之名抱走。每月只得数见,年久日深之下,吾儿只知玛嬷不知额娘。”
“臣妇伤重之时,此子一如既往在书房读书。他玛嬷不过被禁足府内,他就跑到臣妇面前念了大段《弟子规》。言亲爱我,孝何难?亲憎我,孝方贤。”
“那一刻,臣妇心死如灰,再无一点带他和离出府妄念,权当自己没生过这个儿子。臣妇私心想着,皇后娘娘早逝,万岁爷身兼父母职将殿下养大,内心对殿下的期盼必然远过于臣妇。那……万岁爷见您依仗索大人胜过他,心里又作何感想?”
胤礽两岁就被立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性子最是个矜傲受不得说教的。
若平常有人狗胆包天敢这么跟他玩儿直言不讳,他不把人押下去小惩大诫,也得转身拂袖。
可今儿,太子殿下就是从玉录玳那微带酸楚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真心惦念。就……如同他梦中想了千万遍的额娘般。
胤礽虽被自己的脑补弄得一阵恶寒,却也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提问往下想。
随后生生把自己吓出一脑门的白毛汗,终于发现自己走进了怎么个误区。
想通后,他直接一揖到地,慎重而又真诚地跟玉录玳道谢:“听姨母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份提点之恩,胤礽记下了。至于您说要与隆科多和离事,胤礽知了。待牛痘效果被证实后,我亲自为您向皇阿玛请功,定叫您心□□成。这段时间,您就宽心留在毓庆宫,有任何所需尽管支会太子妃石氏。”
玉录玳慌乱躲避:“别别别,一点浅见而已,殿下何至于此?只别嫌弃臣妇狂悖,一个不耐烦就把臣妇再扔回佟佳府那个虎狼窝就好!”
“姨母说笑。”胤礽认真脸:“您这几句寻常话,听在胤礽耳中却如晨钟暮鼓,振聋发聩。直接将我从岔道边上给拽了回来,恩同再造。姨母不似胤礽身居高位,不明白能听到这几句寻常话有多难能可贵。”
本以为会千难万难的目标瞬间有望,可把玉录玳给高兴的哟!
当下千般感激万般欢喜的,就把堂堂太子殿下当成了自己亲外甥般。交浅言深,各种的语重心长:“高处不胜寒嘛!不过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言一行关系到万民福祉,也确实该保持清醒理智,不能过于感情用事。不然一个看走眼,没准儿酿成大错。”
“当然呢,也不必说过于约束自己,活成个孤家寡人似的。平日里一呼百应、从者如云,实际上却无一人可交心。万里江山找不到半个人共赏,又有什么意思呢?”
侃侃而谈了好一阵,抬眼就看到太子殿下被震成泥塑木雕,告辞出门时候都有些同手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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