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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放瞬间被这言语之刀戳中了心口,一时痛得说不出话来。
水宪却突然伸手,拉住了贾放的胳膊,就像两人初时在晚晴楼相会时候那样,拉着贾放就往晚晴楼外疾走。
一座王府规制的马车已经候在亭外,距离水宪和贾放只有几步之遥。
“跟我来,既然是我活该,那就活该我坚持到底,我带你去看我的……”
水宪在前,贾放在后。两人一道向送客亭外匆匆疾走。谁知,两人到车驾之间那区区数步之间,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一枚黝黑的铜管。铜管抬起,对准了水宪身后的贾放。
贾放登时觉得水宪一个肘锤将自己向后一推,接着用胸膛护住了自己。
贾放忽然记起腰间还佩着的荷包里装着贾敬送给自己的符纸,当日贾敬说得言之凿凿,说是佩了这符纸,便有贵人……相护。
第188章
贾放哪里是那等肯坐视别人舍命保护自己的人。他眼看这面前那枚黑洞洞的铜管口距离自己不过两三步远, 当时便撑住了水宪的肩膀,一个短距离助跑,冲上前飞起一脚。
这一招莽撞至极, 却也出乎持铜管之人的意料。
上次在东平王府,监国太子见到这枚火器时一味只有目瞪口呆;征战多年, 见多识广的荣国公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直到第一次开火干掉了太子, 换第二枚铜管的时候荣国公才终于觉醒, 奋力还击, 侥幸未死。
杀手猜那荣国公既然还活着, 那么贾放见了这铜管应该知道躲才是。岂料此刻贾放竟然不退不避, 更没有躲在旁人身后,而是冲上来,看准了扳机被抠动的那一刹那, 飞起一脚, 全力将那铜管口一踢。
铜管顿时偏了向天空, 与此同时火光崩现,随之而来的是爆竹般的一声脆响,惹得旁人纷纷转头,向送客亭这边看过来。
从铜管口喷出的铁砂偏过了水宪和贾放,齐齐地扫在送客亭一旁的柳树上,柳树枝头一阵乱摇, 无数叶片被铁砂打穿,地面上散落一大片散碎的柳叶。其中偶尔能见到一两只麻雀, 毫无生机地僵卧于地面,早已丢了性命。
贾放却突然心生侥幸:他面前手持这三尺铜管的杀手,手中只有这唯一一枚。
早先狙毙监国太子的时候, 杀手拥有两枚火铳,一枚干掉了太子,另一枚伤了荣国公。
但不知另一枚火铳出了什么状况,裂膛了还是卡壳了,总之眼前这个杀手手中,只拥有一枚——这意味着,他们暂时脱离被铁砂打中的危险了。
水宪在贾放身边顿了顿,应当是也意识到了他们两人刚才经历了何等危险,登时撮唇而呼,他王府车驾的马车夫会意,登时将马车车驾向后倒了两步,车身更加靠近水宪与贾放。
但是他们两人与王府车驾之间,到底还是隔了一个杀手。
正如贾放所料,火铳用过一次就需要重新装填,现在这节骨眼儿上显然不合适。杀手不傻,将火铳往后肩一挎,从腰间抽出短剑,向前纵上一步,往贾放胸前一送。
贾放从未与人打架斗狠,平生唯一经历过的一次近距离争斗就是贾赦带着人去东门打群架。即便在桃源寨面对山匪,贾放也没有争取到亲自上场动手的机会。
此刻他第一亲眼见证旁人真刀真枪的动手,见到对方那枚短剑递出来迅若闪电,贾放还未生出反应那柄剑就递到了胸前——
这特么是冷兵器啊,热|兵|器都没能干掉他他却要死在一枚冷兵器之下?
还没等到贾放明白过来水宪已经挡在他胸前,“噗”的一声,短剑重重地撞在水宪胸口。贾放似乎听见剑尖入肉的声音,看见那枚短剑正正戳中水宪左胸要害。
贾敬送的那枚道家符纸依旧好端端地待在他腰间的荷包里,寓意着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以及贵人相护。
贾放欲哭无泪地想,如果知道是贵人“舍命”相护,他死也不会要这枚符纸。
水宪登时痛苦地将身体一蜷,伸手抱住了那枚面前的剑刃,一行红线登时循着剑身上的血槽快速蔓延。
对方马上撤了剑,要再刺贾放的时候,贾放已经自后抱住水宪,往身边的王府大车车厢中一滚,两人同时消失在车帘里。紧接着车夫驱动车驾,牵拉着车驾的骏马登时发足往城门处狂奔。
早先那爆竹似的一声脆响已经惊动了城门处戍卫着的五城兵马司差役。差役们知道东平王府的惨案就是在两声脆响之后发生的,这时一起朝这边围了过来。
王府规制的车驾他们却又不敢阻拦,五城兵马司的人只能让开载着水宪与贾放的车驾,慢慢朝送客亭跟前的杀手围过去。
那名杀手却并不急于逃脱,而是举手向天,登时放出一枚橙黄色的烟气,直上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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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水宪呼一声痛。贾放赶紧扶他平卧下来。此刻贾放心如火焚一般,只道水宪必定是无幸了。
方才他亲眼所见,凶徒将短剑送入水宪胸口要害,鲜血沿着血槽流淌蔓延。
谁知水宪低头望望自己的胸口,说:“疼得不大对劲,烦请你帮我将衣衫解开。”他说话中气十足,语音连贯,不像是受了致命伤的样子。
贾放依言伸手去摸索水宪的服饰。
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接受过福丫的古代衣饰指导,总算学会了穿他自己那些衣衫,但是眼前这人的衣饰繁复无比,再加上贾放心急,解了半天都不得要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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