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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桃源寨之外,却是更加“真实”。首先他得和那一大堆邻县县尊那样的官员打交道,忍受他们手下那些无礼专横又自以为是的师爷。
而各处的百姓,也未必会有桃源寨的乡民那样自觉,未必会事事遵命,他如果试图推行新政与改革,试图改变当地的风俗,怕是会遇到不小的阻力。
“先去晚晴楼,坐下来说。”水宪见到贾放真的愁起来了,一拍他的肩膀,又朝四皇子努嘴,“四殿下在南边有些人脉,许是能帮助你一些。”
少时到了晚晴楼,水宪将他们两人请到雅间。坐下之后,水宪提了一嘴林如海。他告诉贾放:“近日如海在备考春闱,我实在是不好意思找他,待他金榜题名之时,咱们再去扰他。”
“林如海?”四皇子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
水宪笑道:“就是当初那个带‘金银稻’进京的活菩萨。”
四皇子当即“哦”的一声,表示曾听过。
去年春夏之交时,林如海曾经受水宪与贾放之托,将新米与陈米混制而成的“金银稻”当做是上等昂贵稻米带进京城,并因此造成了京中几大粮行被抄,抄没的粮食直接平价出售,或是供应城外流民营。
京城的百姓一度对卖得昂贵的金银稻十分愤怒,但事后却渐渐悟过来,要是没有这个江南来的小郎君带粮进京,那几大粮行能倒吗?
这传言传来传去,竟然传成了林如海是活菩萨。
贾放:……好厉害!
林如海是他的好友,贾放衷心盼望这位能够金榜高中,不是原著中还提过一句他乃是探花郎的么,也不晓得是不是这一科。
闲事不谈,四皇子先问:“子放,这个节度使……你打算只挂个虚衔,还是打算,那个……认认真真做、做一番事出来?”
贾放老实地回答:“当然是后者。”
他也想选前者啊,但是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可以尝试一下改变世界,为啥要让这机会从手边溜走呢?
“很好,你……你打算亲自去吗?”
四皇子问到这儿,贾放真的卡壳了:“这个……”
他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他需要亲自出面,在南边州县坐镇吗?
他的主场在京中,大观园本身就还需要他花费大量的心力在上头——那是他立志在五年之内必须完成的。
但是现在头上猛然有了个“节度使”的头衔,意味着他能在南面做一番事业出来。但是南方一去三千里,一来一回便是小半年,如果他真的要“动身”去南方,两边很难兼顾。
其实他是可以兼顾的,但问题是该怎么“兼顾”。
京城的人觉得他一直在京城,南方的官员又觉得他接连不断地在南方出现——若是到时众人都和当初那赖大一样,以为自己见了鬼,那就糟糕了。
水宪看看贾放欲言又止的样子:“四殿下与我是相交多年的好友,若是子放愿意,可以放心他的秉性:守信、守口如瓶。”
贾放见到水宪为四皇子打了包票,又自觉四皇子是自己那些“哥哥”们之中,最为可信的人,便道:“那好,我说了请各位莫要太过惊讶。”
“我有一条‘捷径’,可以迅速地往返京城与南方之间。”
“多快?”四皇子问。
贾放:“……大约一盏茶的功夫。”
四皇子惊愕地睁圆了眼,水宪却敛了眼帘,淡淡地说:“当日子放那十万石粮,都是从南方运来的。”
十万石粮,即便是陈粮,也解了京城的燃眉之急。
贾放心知水宪是知道他的底细的,但还是朝对方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四皇子却震惊无比,怔了半晌,才看向贾放,问:“那捷径,是京城与南方……何处?”
贾放回答:“我那片封地。”
桃源村在去年旱灾之前是荣府的封地,旱灾之后就转到了贾放名下。这件事四皇子也知道,毕竟后来余江填到别处去的血疫患者,就是明说投到贾放的封地上去的。
四皇子听了贾放说的,慢慢细想,终于若有所悟,道:“我有一事,一直未未未曾想通的……”
“父皇重登大宝之前,曾经……曾经遭遇大险,却奇迹般从京中……逃脱。”四皇子一边回忆一边说,“据说是……是去了南方,四王八公在在在南方救的驾……”
贾放对这位四皇子非常佩服,这位怎么就能只凭自己的一句话,就大致猜到了当时的真相?
就算是细节上不一定完整,但是贾放必须说,这位的大局观确实了得。
四皇子托着下巴,细细地思量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见到水宪和贾放两人都在看他,登时一笑,道:“原,原来,你们……都觉得平常啊!”
四皇子生性端肃,笑起来的时候很少,但这时欢然一笑却很可爱。
贾放摇摇头:“一点儿都不平常,我第一次知晓的时候以为自己在做梦,愣是把自己掐出血来也没见醒,后来才慢慢接受了,也觉得挺有意思……能为旱灾之事出一份力,原是应有之义。”
四皇子听了便点点头,说:“既是如此,我建议你这么着。”
他手指蘸了一点茶水,在桌面上画一个圈,表示京城,又画了一个圈表示贾放的封地桃源寨。
“我建议你……你干脆将官署,直接,直接设在你的封地!”四皇子单刀直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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