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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郎立即把人一扭,推出去询问,但这人都不是桃源寨的人,最终结果应该都是以桃源寨的名义,押出去交给各州县的官府处置。
也有那真的吃不准的,往往是买家和卖家一起过来。老涂拿着那流通券对光看了半天,说:“是真的,只不过用的次数有点儿多,表面的油墨都磨损了。这样吧,我给你换张新的,这张旧的就作废了。”
于是买卖双方换到了簇新的流通券,高高兴兴地去了。老金那里则需要登记一下作废的流通券编号与面值,这一张周转了无数人手的流通券便终于寿终正寝。
一天下来,桃源集热热闹闹地开始,热热闹闹地结束。寨子里的百姓们都挺满意,各自都在算赚了多少钱,又或是买到了什么便宜货。
谁知这摊位费的故事还没完——第二天村里贴出了告示,竟然是昨日收的摊位费的使用明细,卫生清洁岗领了多少津贴、金融办领了多少津贴、稽查队员领了多少津贴,有多少结余,即将用于修缮摊位和平整场地之类的后续保养工作……以及记账人员本次记账领取了多少津贴。
底下署名是“桃源寨公共事务部”。
这告示贴出来之后,无论是土著还是新移民,都直接看傻了。
“这真是……”乡民们大多数都觉得言语太苍白了,不知该怎么表达,“太新鲜了。”
收费就收了,竟然还把每一文钱花在哪里都亮出来了。
“啧啧啧,我昨儿掏了十文,感觉这钱一点儿都没白花。”
“是呀,至少知道他们把钱都用在了刀刃上。”
“昨儿个二郎他们几个稽查队的,四处巡查了一天,到晚间,连嗓子都喊哑了。这些孩子们得些个……津贴,该!”
“可是为什么要把这些都亮出来呀?”
“听说这是贾三爷的意思,贾三爷说,大家一起交上来的钱,不是什么官府的钱,而是大家伙儿的钱,钱都应该用在刀刃上;而且,那些为大家出了力的人,不应该白白出力,应该得到相应的报偿。”
“把这份账贴出来,就是想让大家能好好看看,大家的钱是怎么用的,公共事务部一文钱不会贪,但是真正做事的人也应当有回报。”
“这个法子好!”
“……”
*
自从公共事务部公布了一回公共事务明细之后,第二回 再公布桃源寨的“公共事务”,乡民们便都有了预期,知道一定是细节满满令人信服的实证与明细。
谁知这第二回 公布,便是石破天惊的消息:
贾放贾三爷,给公共事务部划拨了一笔修桥基金,支援大家在冬季枯水的时节里,在青坊河上修一座桥。这笔钱用于买材料和支付人工,也就是说,所有参与修桥的青壮,都能按照出工的次数获得津贴。
这下寨子里沸腾了。
桃源村的土著们感慨:“贾三爷对咱们太好了,咱们为他做什么他说一声就好啦,人家竟然给咱们付报偿——必须支持。贾三爷说什么咱们就做什么。”
外头余江来的新移民们却一脸蒙圈:“这里没有劳役的吗?真没有劳役的吗?”他们在余江的时候,都习惯了官府征徭役,像修桥这样的大事,向来是冬闲的时候各家各户出徭役,大户可免——可是到了这里,一起修桥,竟然有工钱?
家中富有的农户们稍许流露出一点可惜:他们扬名的机会、立功德碑的机会被贾放贾三爷剥夺了——他们当然也没有这个胆子去和贾放争,但是这也不需要他们花钱免役了,也算是捡了个便宜。
总之贾放新成立的这个“公共事务部”,第二次露脸就得到了大把的好评。
但也有人看出了贾放的深意,那秦里正……现在是秦村长了,偶尔与家人闲坐的时候才叹息一声:“看着样子,往后贾三爷是要征税的。”
旁人问他为什么这么说,秦村长说:“他的意思是,大家拿出来聚在一起的钱,是大家的钱,要用在刀刃上。”
“这次修桥,他见大家初来乍到的,又都不富裕,所以这修桥的钱他先出了,以后再有什么,就要靠大家出钱。他这是要把咱这桃源寨,养成一只会下蛋的鸡,用鸡蛋换的钱,继续来养这桃源寨。”
秦村长的话令人沉思,终于有家里小辈鼓足勇气问:“可是……咱们以前在余江的时候,官府不也收税的吗?而且税收上去到底做了什么,咱也不知道啊!”
这不就是桃源寨和外头的区别吗?
秦村长一怔,点着头道:“说的也有道理。”
这关于未来税收的讨论,只在桃源寨的极小一部分家庭里被讨论,讨论得最热烈的,却是贾放听取意见,问寨子里的人,他们这桥想修成什么样。
“能走牛,能推小车!”
“我看这地方挺潮湿的,时常下雨,建个带廊的风雨桥吧?”
“风雨桥?你知道修一座风雨桥要多久?咱们就只有一个冬天,修一座石板桥就得了。”
“石板桥不行,这青坊河里上下游时常要走竹筏子,中间卡着一座石板桥,咋走?”
“桥面架高一点喽?”
“那也不行,涨水涨起来把桥面修得再高也没用。但平时枯水时候把桥修那么高……爬着不累吗?”
五个村的村长负责收集这些意见和建议,并且原原本本地返回给了贾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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