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页
顾连泽拖着那根跟他差不多大小的棒棒糖,坐到了江霖笔筒上。就是一个很简单的木制圆柱形笔筒,两个顾连泽那么高,若是有人来,他正好可以翻身藏进去。
“他们要我唱歌。”顾连泽舔了舔棒棒糖,含混着问江霖,声音莫名还有些奶声奶气的,“我不会。”
江霖支着脑袋,“嗯,你可以唱歌俄罗斯民谣什么的,比如…喀秋莎?”
顾连泽张了张嘴,缓了下才开口,“我真不是俄罗斯产的。”
江霖点点头,“是哦,嗯…那就实话实说呗。”
顾连泽听及此,不再说话,气氛沉默起来还有些尴尬,江霖以为他是生气了,险些上去戳戳他想让他别不开心,自己再想想办法。
但顾连泽却又突然开口,“他们非要我唱…说是儿歌也行”他看起来有些为难,因为他是真的一首人类的歌都没有听过…
江霖抓抓脑袋,“哎呀…”他自己也没辙,想着要不打个电话给书彤,让他们别为难顾连泽了。
可顾连泽歪歪脑袋从笔筒上跳了下来,有些郑重的问他,“不属于人类的曲子可以吗。”
江霖不知道问自己的意义在哪儿,他怎么知道可不可以,“对人类没有副作用的话,就无所谓吧。”
顾连泽沉思了瞬,表示自己明白了,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了走,单膝跪在了江霖放在桌上的手掌前,略微俯下身子,右手放在心口,左手却按在了江霖的中指指尖上。
江霖有些困惑,但他没敢出声,毕竟他觉着顾连泽这阵仗有些不对,他就识趣儿的闭上了嘴。江霖觉着四周的空气像是不流动了一般,猛然间就静默了起来,并不是听不到窗外任何杂音的那种静默,是一种打从心底的平稳与宁静。
这种感觉…有些像在顾连泽的域内。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耳畔已经传来了低吟,是很浑厚的声音,许是从胸腹腔中发出的共鸣,带动的江霖都隐隐发颤。
那像是一种古老的旋律,并不十分悠扬,却足够庄重且磅礴,是宛如朝圣般的庄严曲调,让人以为自己是在圣堂之中而不禁屏气凝神。相比起歌曲,那更像是一种远古时代的祷告与祝词。顾连泽在诉说着什么,用他听不懂的语言,但他却依稀看见了众神俯瞰人间的景象。
歌曲的后半段,诉说转为哀鸣,曲声渐悲,有泫然之意,悲极之处顾连泽声音转起而又再次转落,像是声嘶力竭之后的释然与放弃,最后在无助中趋于平静。
江霖心中霎时觉着悲悯,好想伸手揉揉他要他别伤心。可晃神才反应过来这不过是首歌而已,他却真情实感的快哭了。
“这样可以吗。”顾连泽抬头看向江霖。
“……”江霖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良久才重重点头,“很好听。”
顾连泽好像还有些不好意思,抱着自己没舔完的棒棒糖,小跑着又回了自己的笔筒上面。
·
顾连泽唱完歌后,再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震惊的比那边江霖的时间还要久。
杨书彤端着手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未来的大明星,这简直是捡到宝了。顾连泽说他不会唱歌的时候她还担心了下,想着怎么通融通融,毕竟就算不会唱跳,他们走别的路线也还可以。就算当花瓶,杨书彤都敢捧他!就在她这么决定的时候,顾连泽却突然出声,将所有人带入了由声音营造的梦境中。
看起来现在大家都还没醒来。
“…这是你家乡的歌?”对面坐的制片人缓了很久,但还是第一个开口了。
顾连泽点头。
他们这部剧的男二是一个战乱时期音乐家,在逃亡的过程中仍不忘用歌声带给人们希望,受尽折磨却仍充满光明。他与女主在战俘营相遇,将女主从混沌中解救,为她带去生的希望。二人意图逃走时,女主却已和敌军军官的男主相爱。女主不愿背叛国家,男主却不忍她继续受流亡之苦。几经波折后,女主还是跟着男二离开。男二却在最后一次的歌剧表演中,被敌军的战机轰炸而死。
“你家乡是哪儿。”回过神的导演也开口了。
顾连泽思索了下,胡扯道,“…俄罗斯。”
导演又一次打量起他来,“你是混血儿?”这看着不像啊。
小导演名叫卫阳辉,约莫着也没三十岁,但做这一行的,或多或少都略微有些沧桑感。他还算好的,本就生的英挺,配着清爽利落的短发,现在看起来只是比同龄人稍显成熟了些。不过这年头…没秃就好看的。
顾连泽否认,“只是小时候住过一段时间而已。”这种无关痛痒的谎话说说也无妨的。
“我挺喜欢他的,就他吧。”说话的是编剧栾天瑞,看着也不大,也就江霖那般,清清秀秀的还像个孩子,一眨眼睫毛忽闪忽闪的,说话时总带着笑,瞧着挺爽朗。
可卫阳辉却一眼扫了过来,神色不悦,“喜欢他?”
“不是,就他挺合适这个角色的。不是喜欢,不是。您想多了。”小编剧连忙摆手,虽说是道歉,语气里听着一点诚意也没有,扯了扯嘴角一脸无奈。
这醋劲。
卫阳辉这才收回目光,食指轻叩着桌面像是思考,最终还是拍案定下了顾连泽。只凭着一首曲子,他们就觉着,这人本色出演都够了。
“就你了。”
除了这首歌的震撼力外,他们当初还想着杨书彤推荐来的人,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了。但他们没想到,顾连泽是根本不会演戏。不过这还是后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