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八章 悲情李瑁
人倒架子不倒。寿王李瑁是带着王子仪仗来的,看上去挺风光。
徐义听说过一种说法,说是越是内心卑微的人,越想借外物来彰显自己的身份。李瑁现在估计就是这种心态吧。
渭水边,一处很有富贵风格的风景。徐义就带着莺娘和魏长天,徐府的事务越来越多,产业越来越大,徐清已经很好有机会陪着徐义闲逛了。
“是不是有点熟悉的感觉?”
徐义走着,越来越感觉熟悉,特别是布局和景观的设计。
“洛水林子。”
莺娘带着笑意,有点揶揄徐义。
可不嘛,这简直就是把洛水林子照搬过来了。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的溪流是人工营建的,不是天然形成的。更是增肌了不少彰显皇家威严的景致,更有富贵的体现,完全脱开了洛水林子那种雅致······没文化就是可怕。
寿王李瑁,对杨玉环也是费了心了。可惜,这样的照搬······除了让杨玉环增加在洛水林子里的回忆,还有其他用处?
这样场景,这样的场地,让徐义越发对这次的约见有谱了。就这样一个情商的寿王,自己还是有优越的。
也不看看,我徐义现在是大盛朝的名将,从石堡城,到伤病战精锐,再到幽州扫荡,从无败绩。就是寿王的那些护卫,也都崇拜着,包括仪仗,无不以能进神策军为荣。
徐义的感觉,在路过寿王仪仗兵的跟前时,有点像是自己在检阅神策军······自以为是了。
不过,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徐义是有优势的。
见着寿王了,不过,徐义从寿王的穿着上就可以看出李瑁此时此刻的纠结。
带着仪仗摆谱,却是一身常服,连王子的紫金冠都没有,简简单单的璞头。
多余了,准备有些多余了。
在赴约之前,莺娘安排了游侠做了埋伏,魏长天甚至将细柳营军城的新式地雷都埋下了,时刻准备着翻脸。
就看现在这架势,似乎寿王的姿态很低······
没有邀请,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徐义没在意这些,就真的跟老朋友见面一样,很随意的就坐在李瑁对面······就跟洛水林子那个让杨玉环起舞的场地一样。
“我也用良田换了这片河滩,也让玉娘有一处可以起舞的场地······”
李瑁的状态有点憔悴。
徐义面对这样状态的李瑁,感觉自己挺渣的。洛水林子,确实是专门为杨玉环营建的,可在杨玉环被赐婚李瑁时,徐义绝对没有李瑁现在这样的状态。
徐义当初只是为留一份渊源,而李瑁的表现,绝对是对杨玉环至情至深的情感。
在这一点上,徐义感觉自己能跟李瑁对坐都高攀了。
“玉娘或许曾经心里有你,但从成为寿王妃的那一天,我知道她已经忘记你了。我确信!”
“我们感情很好,我们琴瑟和鸣······一直都挺好。”
“我承认,我曾经对你有妒忌,曾经试图想搞的你身败名裂,曾经想弄死你。”
李瑁说到这沉默了,抬头看了看徐义,又饮了一杯酒······是金麦酿:“你不敢喝?担心我毒死你?”
徐义迟疑了一下,还是端起酒杯了,象征性的举了举,似乎是要跟寿王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徐义,不得不说,你是良臣,不管是才能还是心胸,都可以称之为良贤。就是我李瑁若能继承大统,也不舍得放掉你的才能······说这些是不是挺没劲的?”
“我知道,朝堂的臣工都未必看得起我,认为我没了母妃的支持,根本就没有染指大统的机会。也确实如此,我不否认,事实也证明了这点,我彻底废掉了。”
“徐义,在我母妃去世那天,我就知道我没有机会了。我只想······我就想做一个安乐王,这个要求高了吗?”
“我就想陪着玉娘,完成我成婚时的誓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个要求高吗?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李瑁的脖颈有点绷直了,喘着粗气,眼睛······好像没到血红的地步,死盯着徐义······又不是我抢了你娘子,不至于吧?
徐义这时候心弦似乎有被拨动的感觉,为掩饰自己的不适,徐义主动端起杯,先干为敬了。
看着李瑁的愤怒,看着李瑁攥着酒樽,似乎要捏碎的样子,狠狠的喝下酒,就跟要把谁咽下去一般,徐义心里控制不住要去感同身受了。
徐义主动站起来,默默的走过去······为李瑁斟酒。不为什么,就为他这一句:只想做一个安乐王,要求过分吗?
就在李瑁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徐义被触动了。
这个要求不过分,可那是杨玉环呀!若不是徐义早就知道这个要求是过分的,会丢手一个即将光芒照耀一个时代的杨玉环吗?会舍得心里对风华绝代的向往吗?
徐义知道,相对于李瑁,自己才是最懦弱的······最起码这一刻,李瑁敢于呐喊了,而他徐义,自始至终都不敢面对自己对杨玉环的那份情感。
李瑁是悲情的,这一刻却是高大的,在徐义心里。
或许李瑁懂徐义吧,就像懂徐义当初放手杨玉环,眼看着被赐婚李瑁一样,此时李瑁应该跟徐义的当初一样。
或许也正是这样,才让李瑁有了跟徐义单独谈谈的想法,并付诸于行动。
徐义这时候对李瑁的似尊重似亲近的做法,让李瑁一时愣了。他能看出来,这时候徐义的行为是发自内心的,是真诚的。
徐义居然没有嘲讽,没有不屑,居然是这样······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当是感激你对玉娘的这份真吧。我懂。”
“呜···呜······”
到底是触动了,到底是一个软弱的人,也是个脆弱的人,这时候的心境扛不住一点的撩动。李瑁哭了,哭的很伤心,特别符合他这时刻的悲情。
“徐义,他是我爹呀!是我爹!我能怎样?我能怎样呀?”
“从接到刺令的那一刻,我就知道结果了,玉娘想陪我离开长安,甚至离开大盛朝,哪怕丢掉现在所有的一切,隐姓埋名玉娘都愿意。可是我怯了,不敢,我怕我活不下去!”
“甚至······甚至我怕我的爹爹不允许我活下去······我就是个懦夫!”
“徐义你知道吗?我想过,曾经想过我要杀掉他!可我没有神策军······”
呃······徐义被这句话说醒了?神策军怎么了?都这时候了,还包藏祸心?
算了吧,徐义想了想,不计较了,也懒得计较了。
再说了,徐义不觉得杨玉环真的能适应所谓的隐姓埋名的生活······徐义得承认,自己阴暗了,不该如此。
不过,李瑁是真的悲情者,可能永远不懂各个人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