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组织的考验(求订阅啊)
几乎同时,无名佛经在周逸脑海中升起。
仿佛一团密密麻麻的金光,普照世间沧海桑田。
蓦然间,周逸心中生出一丝明悟,对于这部日夜喧念的佛经理解又更深一层。
他正想着,仿若回应一般,那个已然写成的“度”字,释放出密密麻麻的光华,从楚夫人后背的鬼肤中散发而出。
每一缕光华,都如烈阳之炎,灼灼火热,熏炙夜色。
“啊!”
楚夫人猛然抬头,面孔狰狞扭曲,发出痛苦的尖啸。
顷刻间,她眼眶中盈满泪珠。
又在顷刻后,被这至阳至烈的白光蒸发殆尽。
而她的鬼魂之体同样岌岌可危,已然寸寸消融,转眼即便灰飞烟灭。
“不……圣僧饶命!圣僧恕罪!圣僧不要啊!”
楚夫人在地上翻身打滚,剧烈抖动,匍匐着爬向周逸的僧履,心里充满了迷茫与悔恨。
我……不过是想求道护身符而已。
为何竟会演变成了……自己杀自己?
天哪,地哪,幽冥哪!
这都是什么鬼啊!
我好恨!好恨啊!
恨恨恨恨……
无穷的怨念,翻腾而升,化作一缕缕骷髅状的黑烟,转眼却在白光中消融殆尽。
“恨啊……”
楚夫人念出最后一个“恨”字,眼底的戾气逐渐化散。
继而,她的鬼魂之躯,也被白光焚灭消融,湮灭于小院夜色中。
鸦雀无声。
陈池面色苍白。
耗头身躯微微颤抖。
其余的牛头鬼卒们,更是腿脚发软,面无鬼色,纷纷匍匐跪地,叩拜向那位年轻俊美的光头大大王。
或是祈求活命,或是表明衷心,哄哄闹闹,鬼话连篇。
周逸神色泰然。
无名佛经的宗旨在于度。
可这么一个度字,却并非所有的妖魔鬼怪都能承受。
飞天僵尸崔莺儿在自己那一斩下,涅槃重生。
既因为她心存善念,也因其兄长崔护,与佛有缘。
她方能有此造化。
而空山姥母座下的卖茶九女鬼? 她们却在自己的“超度一掌”下灰飞烟灭。
实则因其作恶多端? 祸害世人,无法度之。
而这位自己送上门来的鬼县主楚夫人。
她的命运造化又将如何?
是否与佛门有缘? 承受住小僧的那一个度字呢?
周逸轻轻叩击着指尖? 在小院四周升腾的滚滚阴气与鬼哭怪泣声中,微闭双目? 默然等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抹莹白的光华,从月中飘落? 洒降城南小院。
随着那名身披白纱? **玉背,清丽优雅的女子从光华中显现。
众鬼怪无不瞋目结舌,也不再鬼哭狼嚎,一个个瞪大眼睛? 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名背后隐现华光的女子。
这个女人? 分明就是咱们的文和县阴间之主,楚夫人啊。
可总感觉,哪里有些不一样……对,是气质。
一个阴森古怪,凄楚冷漠。
一个从容优雅? 端庄肃穆。
虽然依旧是太阴鬼体。
却已然判若两人。
“阿弥陀佛。”
周逸低喧一声佛号,细细打量起对面那名正朝自己欠身行礼的女子。
随后微微点头。
同样是鬼妇? 那卖茶九女鬼在自己的掌下灰飞烟灭。
而这位楚夫人,却经受住了组织……不? 经受住了无名佛经的考验。
能够浴火重生,看来还是有些佛缘的。
上回的崔莺儿? 被自己“度”去了枷锁? 重获本心? 成了拥有自我意识的飞天僵尸。
而这位楚夫人,她被自己度去的又是什么?
周逸的视线停留在了楚夫人清雅淡柔、隐含喜色的眉目间,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是戾气。’
“楚夫人无需多礼,这般滋味,感觉如何?”
楚夫人抬起头,清旷的眸中,浮起浓浓的感激。
随后叹息道:
“回禀法师,此番滋味,实难言喻,若从深渊到云霄,又似从地府至天宫。
恍恍惚惚,似醒非醒,仿佛过了百转千世,终见彼岸。
多谢法师,助小楚看清因果,明辨是非!
小楚当遵照法师之言,护满世间五百婴童,以清业障!”
说完,这位鬼子之母恋恋不舍地抱起鬼婴,一步三回头,巧目盼兮。
最终还是踏上了那辆石马车,只带了四名鬼卒,隐隐甸甸,驶离了文和县。
文和县中,百鬼众魅黯然消沉。
月下人间,好似升起淡烟雾霭。
须臾间,一阵阵鬼泣神嚎,从县城阴间的无数角落传出。
有的鬼魂在惋惜拜泣楚夫人。
也有早就看楚夫人不顺眼的阴怪,在暗中欢呼高歌。
随着虚耗一族的介入,文和县中的鬼怪们逐渐停止住喧闹。
它们跟随着大小套娃一般,连表情都差不多的牛头阴怪,齐齐拜谒向县城南边的那座小院。
“吾等拜见大大王。”
“参拜大大王……”
“祝愿大大王证道太阴,幽冥永生。”
城南小院中,周逸拍拍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站起身向里屋走去。
“耗头,让它们都散吧。大晚上的,这阴气都快炸县了,扰人清梦。”
“我辈遵命!”
耗头满脸亢奋,雄赳赳气昂昂,领命而去。
六丈虚耗前脚刚走,陈池便兴冲冲地跑出,险些被门槛绊倒。
“师父……”
陈池满脸兴奋,想要恭喜,可话到嘴边却有些难以启齿。
师父乃是当世高僧,正道之光,却成为文和县阴间的幕后大大王,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用最近所读的那卷书里的典故来说,岂不就是……养匪自重?
呃……呸呸。
“陈池你也快睡吧。好好读书,才是出路。”
周逸向里屋走去,语气之间,颇有几分意兴阑珊。
陈池凝视着周逸圆亮的背影,先是有些不解,可很快眼中浮升起浓浓的敬意。
一旁传来某侍女鬼鬼祟祟的探问,“喂,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感觉你和尚师父一下子变得低沉起来?”
陈池面露欢喜:“发生了一件足以决定文和县无数人命运的大事。不过对师父而言,却如蜗角虚名,蝇头微利,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他才会如此平静……且沉默吧。”
香珠撇嘴:“切,才读了几天书就搞得文绉绉。
不过你说得没错,他的确是那种不好虚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