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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一百四十五章 第一夜

      苏陌凝望着雷霆震荡的盆地。
    三天过去。
    李鼎勋还没有出来。
    君子诺言,必须遵守,于是他走了。
    但江湖义气,不能袖手旁观,所以他回来了。
    至少,得抢出他的遗体。
    净土中的大声疾呼,召来二十八位义士侠客,而当他们冲入血犼圣城,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凹坑,废墟之上,空无一人。
    ……
    第一天入夜。
    交战六千三百五十八次。
    冷凄凄的月光下,李鼎勋挥拳的姿态稳定如一。
    地板已经下陷了半个身位,李鼎勋的小腿泡在一汪灰红色的粉浆里,随着他每次的挥拳,这滩水都会溅起高而缓的涟漪。
    渐而就形成一个围绕他的漩涡,使得他得以让腿脚暴露在空气里,不再继续被毒液腐蚀。
    拳掌,成为惯性,一个支撑他生命的基点,当他停止,结果只会是两个。
    他死,或者敌人死。
    十二血犼妖人已经完全突变,一个个宛如上古邪魔,三头六臂,尖牙利爪。
    古怪的祷告词开始回响。完全是混乱的语句,让人疯狂的语句,当大量亵渎的辞藻堆砌起来,再以非人的腔调念出,一瞬间就能勾起人类心中的恐惧。
    李鼎勋感到双眼剧痛,心脏驳驳跳着,血液迸发,似乎要从眼球里挤出来,索性他就闭眼,全凭一股心意灵感挥拳。
    大拙手!
    或许是地板达到极限的原因,李鼎勋这一拳后,发生了巨大的垮塌,哗啦一下,随着浆水灌入,他也落入下层的地洞里。
    稍稍逼退十二血妖,他感觉眼睛不再那般疼痛,于是就睁眼打量四周。
    借着漏洞泄入的微光,他看到了上层血瀑的终点,却是一座巨大的黑色玢岩夜叉雕像,颅脑剖开成池,血瀑倾泻入池,随后流入雕像内部。
    除了这个巨大的,高大百米的夜叉像外,周围还有许多远古蛮兽、邪神、山精、水怪的雕像,展露了浓郁的巫祭氛围。这些雕像有的粗陋,有的精致,神态宛然,气魄残酷,置身其中,仿佛梦回远古一般,那个茹毛饮血的年代。
    此时,十二血妖撞破上层地板,冲入地窟内,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神智,见到李鼎勋就疯狂地冲过来。
    越来越强大的他们,渐渐让李鼎勋感到不可力敌,大拙手都无法直接杀死他们。而他们的鬼爪威力已经逼近神一阶武学。
    更不必说那钻心腐骨的赤毒与血毒。
    超三品的盔甲已经腐蚀得斑斑驳驳,高阔、坚硬如雕像般身躯表皮出现一个个淌血的坑洞,他的肌肉在不自觉抽搐,而又被内气强行拘束着爆发。
    出拳!
    李鼎勋使出超三阶呼啸十四手,气劲如陨石雨,如乱军之箭矢,向四面八方捶打,在这样高速高压的冲击下,他的右手手腕处的大筋猛然绷断。
    铛——!如琴弦撕裂,发出悠扬的一声颤音,于黑暗中回荡。
    剧痛袭心,李鼎勋皱眉瞥了自己的右手一眼,露出厌烦而鄙夷的神色。
    右手五指彻底报废,不能攥拳伸掌,既然如此,就当一条鞭子使。左抽右打,恶风阵阵,威力不减反增。
    但这是一个信号,一个身体濒临崩溃的信号。
    击破鬼爪,一掌印在余元敌的头颅上,将这个泛着金属色的头颅打瘪,脑浆混着浊血吱一声溅起半天高。
    左手掌骨断裂。
    生命力顽强的余元敌发出含混的闷吼,猛然踢腿。
    绝二阶,血影腿,传自海外绝域,精妙奇诡,中者全身撕裂。
    李鼎勋也踢腿,下九阶身法,震山步,硬马硬桥,仿佛大蟒甩尾。
    铿!
    余元敌腿骨爆裂,李鼎勋膝盖断碎。
    腿脚受伤,就相当于树木断根,力不能起,顿时气势衰弱。
    继续。
    四肢一一折断。
    李鼎勋猛地头槌击破敌首,再一次将十二妖打回血池。
    他雄阔的身躯也躺倒在地了。
    天下十五个顶级门派,其中邪派占据五个,雪域金刚宗、淮南界青门、云南五仙教、福建伏龙坛、江北血犼教。金刚宗已经化作烟云,伏龙坛被正道打压不敢露头,五仙教蜷缩西南一隅,界青门行踪诡秘,唯有血犼教,总是长盛不衰。这背后隐藏的秘密,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李鼎勋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
    没人能在一天内使出上百次大拙手。
    铁打的身躯也会被狂猛的力道冲毁、撕碎。
    超越极限的李鼎勋,没有超过神魔。
    人是有上限的。
    李鼎勋躺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
    十六年来,自出生起,他第一次笑得这么放肆,这么开朗。
    这一声声呵在地窟往复着,低声如讥嘲。
    也不知为何,十二血妖迟迟未从血瀑复生,当李鼎勋的笑声低沉下去,一切陷入了沉默。
    但终究不是沉寂,血水轰鸣还在耳畔,那一座座雕像都宛如活了过来。
    它们体内走出一个个虚影,泛着血光,汇聚成一道洪流,冲向李鼎勋,开始噬咬他的肉体。
    火花四溅,他的筋骨果真是如铁石一般。
    精气不断被这些鬼魅抽离,这是一场祭祀,那么李鼎勋就是最好的祭品,一个战神的躯体,战神的意志与魂魄。
    死亡是我的朋友,现在他盛邀我往虚无之境做主人。
    李鼎勋眨着眼,望着月。
    眼前都是这些突然冒出来的血影,它们只是某种工具。飞舞着的,像是死亡的代行者,它们是一个果的因,死亡的形体与意志降临在它们身上。如画笔,在夜空简单的留白上题词,写下“狮相门李鼎勋死于净土历一百一十六年正月十三凌晨”。
    不是月圆之夜,这让李鼎勋颇为遗憾。
    然而他还未被这些血影杀死,它们汲取了足够的血与骨,飞入了血池。
    汩汩冒泡,香甜馥郁的血液芬芳传来,让人想起秋日的麦芽糖,春天的花蜜,煎的酥酥的小银鱼,炖的软烂的肉骨头。
    李鼎勋露出颅骨的脑袋微微转动,看向血池。
    香味盖不住一股臭味。
    夜叉的颅脑边搭上了一条爪子,随即又是一条,越来越多,数百条。
    一个三丈高的百臂鬼怪从血池站起来。
    血液哗啦一下,从他体表滑落,就像从浴池站起来一样。
    头颅上都是手臂,漆黑的掌心长出无数美丽的灿金色眸子。
    盯着李鼎勋,目光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