瞽老说着说着往事，就开始叫起苦来。
    他坦承，没有暗盟的栽培，他不可能有今时今日的修为境界，更不可能修炼出一身高明的天机术。
    可是他也为暗盟付出了许多。
    这数千年里面，他多次施展天机术，为暗盟高层进行推衍，帮助其作出重大的战略决策。
    施展天机术进行推衍是要付出代价的。
    尽管暗盟高层想了很多办法，帮助瞽老躲避天机反噬，减轻他付出的代价。
    但是这么多年的累积下来，他还是付出了重大的代价，受到了及其严重的伤害。
    瞽老今生道途已经全然无望，而且寿元也所剩不多了。
    他目前已经用尽了所有能用的延寿手段，却都无法阻止死亡的降临。
    瞽老在孟章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面前说起来这些心里话，让孟章很是意外。
    他顺着瞽老的话语赞扬了一番瞽老劳苦功高，对于瞽老的情况表示遗憾。
    返虚大能拥有将近一万年的寿命。
    当然，由于个人情况不同，寿命长短的差异还是比较大的。
    修真者在钧尘界建立统治的时间还不到一万年。
    如瞽老这般建立钧尘界暗盟分支的元老，如果养生手段高明，现在应该还没有到寿元耗尽的年纪。
    天机师由于天机反噬的关系，寿元往往会比同阶修士短上许多。
    大概是物伤其类吧，孟章对这位罕见的天机师同道的确有几分同情，对其的话语也有几分共鸣。
    以瞽老对暗盟的贡献和重要性，暗盟会用尽全力为其延续寿命。
    可惜，以暗盟的底蕴都无法继续为其延寿了，孟章就更是无法可想了。
    说着说着，瞽老看似随口问起了太妙的来历。
    太乙门和太妙的关系看似撇得很清楚，但是在明眼人眼里，双方的密切关系不是什么秘密。
    以暗盟的手段，能够知晓太妙和太乙门密切合作，这并不困难。
    从见到瞽老开始，孟章就从来没有放松过对他的警惕。
    瞽老看似不经意的提到了太妙，孟章却没有大意，还是那种标准的回答，太妙和太乙门以前有过合作，纯属利益关系，双方现在已经基本没有什么往来了。
    对于太妙的来历，太乙门所知不多，只是知道他好像是阴间的鬼神，是由已经逝去的太乙门前辈鬼神守望介绍给孟章认识的。
    除此之外，太乙门上下对他就没有进一步的了解了。
    瞽老仿佛真的只是随口问起，根本没有在这个话题上面纠缠，很快就谈起了别的事情。
    瞽老这等人物的一言一行都有着深意，孟章不敢有丝毫的轻忽。
    他在心中盘算，瞽老为什么要问起太妙的事情？
    修真界的元神真君失去肉身，只余下元神之后，元神可以进入阴间，转化为后天鬼神。
    只不过，这样的后天鬼神会性格大变，而且修为上限基本上被锁死了。
    在太妙征服阴间的过程之中，他手下的后天鬼神频繁参战，暴露出了不少的根底。
    太妙手下的后天鬼神对比起生前，性格变化不大，而且似乎没有受到太多的桎梏，修为进步很快。
    尤其是极剑神将等几位护法神将突破返虚期之后，说明了后天鬼神只要有太妙之助，同样可以不受先天桎梏。
    太妙现在虽然一统阴间，但是对阴间的统治绝对说不上严密。
    在他的手下之中，肯定有后天鬼神和鬼物至今还和阳世势力暗通款曲。
    太妙的一些特殊能力，因此暴露，传到阳世，是根本难以避免的事情。
    莫非，瞽老想要借助太妙的力量转化为后天鬼神，所以才对太妙这么感兴趣？
    心中刚有了这种想法，孟章就将其否定了。
    元神真君转化为后天鬼神之后，并不能延长其寿命。
    如果是那种寿元即将耗尽的元神真君，因为元神随之变得衰弱，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转变过程，更不可能转化为后天鬼神。
    最最重要的是，瞽老不是元神真君，而是返虚大能。
    在钧尘界历史上，从来没有返虚大能转化为后天鬼神。太妙就算成为了阴间霸主，也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按照常理，返虚大能的阳神刚刚进入阴间，就会被阴间的天地规则排斥打击，根本无法在此立足。
    如果不是想要转化为后天鬼神，那瞽老为什么要关注太妙？
    修真者在钧尘界建立起统治的时间只不过数千年，钧尘界返虚大能陨落的不少，但是因为寿元耗尽坐化的，应该及其罕见。
    返虚大能寿元自然终结之后，其寄托在钧尘界深处的阳神烙印，也会随之慢慢消失，其自然不会存在重生的可能。
    孟章听说过，亲眼见识过，太多的修士因为寿元耗尽，即将陨落，而做出了无比疯狂的事情。
    瞽老大概是坐化在即，所以病急乱投医吧？
    太妙帮不了瞽老，孟章更不可能暴露他和太妙的真实关系。
    瞽老说他难得见到一名天机师同道，还是孟章如此高明的天机师。
    他毫不掩饰自家对孟章的欣赏，大大方方的释放出自家的善意。
    瞽老这种惺惺相惜的情绪好像也感染了孟章，他和瞽老聊得越来越起劲儿。
    孟章眼见瞽老心情不错，试探着询问起了一些关于暗盟的情况。
    除了一些太过机密的情报，瞽老很是爽快的回答了孟章大部分问题。
    孟章甚至提到了此前帮助褚慧上尊捕捉诡蛟的事情。
    不用孟章询问，瞽老就主动说出了诡蛟的用途。
    一来，诡蛟可以炼制诡蛟道兵。
    诡蛟道兵是极佳的刺客，可以轻易刺杀普通的元神真君。
    其数量如果足够，甚至能够对返虚大能造成威胁。
    二来，褚慧上尊修炼的一门特殊功夫，需要用到诡蛟这种材料。
    口快的瞽老甚至主动说出了炼制诡蛟道兵的秘法。
    瞽老如此友善，真是大大出乎孟章的预料之外。
    孟章想要询问关于匿神秘府的情报，可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他并没有因为瞽老友善的态度，就放松警惕。
    对他来说，瞽老始终是一名陌生人。
    而且暗盟这个组织既然能够勾结魔道，那就不值得自己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