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腐而生的魔鸦在暗夜的遮罩下飞舞，划过寂静的夜空，一双黝黑的眸子中倒映着下方城中的点点火光。
    圣城之中，张玄生搀扶起兰斯洛特，有太多话想问，但最终却是无言。
    兰斯洛特在他记忆中是一名天赋出众的骑士，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帝国的神圣骑士长位置，即使按照原西大陆人修炼体系不能长生来说，他也能活近千年。
    可现在兰斯洛特看起来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比之前他见到的教皇冕下还要苍老。
    兰斯洛特的行为让在场的人都放下了戒心，无论如何，他们敬仰的骑士长不可能被新教徒控制心神。
    火光的映衬下，有人看到了骑士长大人刚刚的眼神，是那么的虔诚，尊敬，充满了希望。
    “贞德呢？”
    张玄生单刀直入的问道。
    兰斯洛特恭敬道：“请玄生大人稍等。”
    说着，他又严厉的看了眼坎特尔，意思是刚刚他的吩咐怎么还没去做？
    坎特尔这才回神，从人群中穿过，亲自去圣女大人所在的地点通知。
    张玄生看见这一幕有些疑惑，城中刚刚的骚乱可不小，贞德可不是凡人，听说在他去真灵界的那段时间，实力也节节攀升，有了差不多是仙尊的实力。
    这种实力的大预言术使用者，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城中的变化，又没有感知到他的到来？
    似乎是看出了张玄生的不解，兰斯洛特伸手，斗气放出，道：“玄生大人，这个世界是无法进行回复的。”
    张玄生看着兰斯洛特的斗气，若对圣城中的凡人来说，兰斯洛特的斗气已经是极为强大高不可攀的了。
    但张玄生知道，这不过相当于灵寂境的强度波动，远远不是兰斯洛特以前的实力，当年对方可是能和仙君硬钢的，现在却跌落凡境。
    他有些明白了，在这神弃之地，没有灵力可以吸收，自然是挥霍多少，便损失多少。
    大陆刚刚穿越过来时，或许还有不少灵石储备，那时那位“魔武双修”的教皇冕下或许还带领军队进行过浩大的抗争。
    但当灵石储备用完，他们也只能渐渐溃败。
    张玄生尝试着从储物间中取东西，灵石这东西他有的是，但却发现24小时魔方的禁锢限制果然不留缝隙。
    不一会儿，人群自觉地分开，军队纷纷单膝跪下行礼。
    再会是那么的朴实无华，没有张玄生熟悉的排场和圣光，就连人也看起来不那么熟悉了。
    微弱的火光下映衬着那有几分熟悉的脸庞，长长睫毛下的眸子像是含着秋水，淡蓝色如湖泊一般的瞳孔中映出张玄生自己的脸。
    只是那曾经如夏日阳光般耀眼的金发，如今却变成了似凌冬一般的雪白。
    “……玄生……”
    贞德有些干涩的开口。
    张玄生坐在火堆前没有起身，只是点了点头道：“是我。”
    在场所有的人都不敢说话，似乎这场故人重逢的场景，有着深沉的仪式感。
    贞德步伐缓慢，走至张玄生身旁，兰斯洛特早早就既有眼神的跑到一边去了。
    贞德也不顾石台上的灰尘，淡蓝色的长裙缓缓晕开，像是在黑夜中绽放的花朵，她与张玄生身旁伸手抚上对方的脸颊。
    “你还是如曾经一般英俊……”
    张玄生与贞德对视，没有开口。
    “可我已经老了……”
    贞德叹息道。
    张玄生看着这有几分苍老的容颜，但却有几分幻视，时间似乎停滞了。
    他又想起了悠久岁月前，他坐在那拘束椅上，隔着玻璃和少女对视的场景。
    那时少女表面冷静，实则眼眸含羞，他表面冷静，实则内心也有几分雀跃。
    实验报告上他写的是并无什么感觉，但他却觉得这样的实验多做几次也挺好。
    少女的报告上是怎么写的呢？他不知道。
    只是那时他不懂，那种长久无聊平静生活中淡淡的期待感，给了他不少的生活调味。
    期待着与对方的下次实验，期待着……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在没有研究人员监视的环境下，好好聊聊……
    张玄生伸手，想要撩开贞德那些盖住皱纹的刘海，却被对方避开了，他手僵了一下。
    “我不会说你还是同以前一样美丽这种违心的话，但我会让你回到从前。”
    张玄生收回手，起身说道。
    以他如今的阅历大概明白贞德和兰斯洛特衰老如此之快的原因了，没有天地灵气进行补充，又要时不时进行战斗消耗，那最后只能逼迫体内的生命力。
    这些问题不难解决，只要有灵力就好了，只要等明天，他的封印解除就好了。
    很简单的事情，但他莫名的感到烦躁，心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知道为什么大家都称我为圣女大人吗？”
    贞德开口，却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
    张玄生摇了摇头，他知道贞德所说的是什么，以前在西大陆，众人称呼贞德，都是唤为“殿下”
    “因为神国已经灭亡，没有庇护好民众的他无颜再被称为冕下，而我自然也不配。”
    贞德看向黑暗中的“圣城”，其实不过是打理过的废墟罢了。
    “他是个值得敬重的老人，你也无愧圣女的职位。”
    张玄生想起那个带着自己与梅比斯一战，手段有些“流氓”的健硕老人，有些感慨。
    “我不会说你来晚了，但你不该来的。”
    贞德说着顿了下道：“……这里的邪神……魔鬼，不是运气能够解决的，我曾亲眼看到三位神祇陨落，祂们比我见过的任何存在都要强大……也包括你搞出来的那个九霄ol的资料片。”
    说道九霄ol，贞德倒是今天第一次展现笑容，看来后来也尝试进去游玩过，获得了不错的体验。
    “还记得，你准备祈祷救世的那一次吗？”
    张玄生说的是巨大空洞在九霄再次张开的那一次。
    贞德当然记得，点了点头道：“祂们比那只大蜥蜴要强得多。”
    “我当年不过造化绝巅，便斩了它。”
    张玄生淡淡道，随后眼神阴冷的看向之前爆发战斗的天际道：“我这次来可没准备靠运气跟祂们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