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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用自己的手机搜相关消息,一边用小张的手机不停地拨打杜予声的电话,小张站在他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他的腿都站麻了才揣揣不安地问:“发生啥事儿了?”
“重庆地震了。”秦救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头也不抬地说。
小张安慰道:“不是一二楼就没大事。”
秦救的手指僵了一瞬:“他家是平房。”
小张没想到能在上海开店的人居然住的是平房,连忙改口道:“房子不是很老旧就行。”
秦救终于抬眸扫了他一眼,眼里蕴着短短几分钟就蔓延开来的血丝,黑色的眼珠也被映得发红,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小张连忙噤声缩了缩脖子,觉得再开口对方可能直接把自己从搂上踹下去。
秦救把电话不停不歇翻来覆去地打了几十遍,眼神也愈发涣散,小张觉得只要那么轻轻一碰,秦救脸上紧绷着的五官就能立马裂开,跟着皮肤一起坍塌。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秦救硬屏着一口气才没能让支撑着肉体的灵魂飞出体外。
他脑海里疯狂地滚动着一个念头——只要杜予声没事,他做什么都可以,让他去死都可以。
他愤恨地咬着牙,如果杜予声说要回重庆的时候,自己直接伸手抱住他该多好,就算不能留他在上海,也要和他一起回重庆,地震来了他还就压在杜予声身上,在巨石砸穿自己的身体前撑在杜予声耳边,告诉他自己还爱他。
大脑麻木地数着拨电话的次数,等到第五十三个的时候,手机屏幕上终于亮起了时间计数。
“喂?”杜予声的声音有点喘,但是中气还挺足,秦救一直憋在胸口的气猛地缓过来,脚下微微晃了个趔趄。
秦救慢慢张开嘴,发现自己吐不出一个音,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滚了下来,把自己的声音都淹没了。
杜予声在那边等了会儿发现对面没声音,有些奇怪地问:“小张?怎么了?听得到我说话吗?”
“杜予声。”秦救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因为过度激动已经有些哑了。
大概是哑得有些厉害,杜予声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秦救?”
“是我,你没事吧?”
“没事,房子都没塌,”杜予声吸了口气,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听到秦救的声音感受到了点劫后余生得真实感,话都多了起来,“卧槽老子刚刚差点没吓死,正睡午觉呢,直接滚床下去了,我现在鞋都没穿,外面还热得要死,烫脚。”
“你父母呢?”秦救接着问。
“我连爬带滚地跑出来的时候,我爸抱着我妈在院子里站着看我呢。”杜予声觉得秦救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便有些故作轻松地呵了一声。
“没事就好,”秦救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没事就好。”
“我说……”杜予声停顿了下,轻轻问,“你哭了?”
秦救抬手抹了把眼泪:“嗯。”
杜予声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坦率地承认了,愣了半天才道:“哟,稀罕,啥模样啊,拍一个给我看看?”
秦救没理他的调侃,摊开不知道什么时候磨破出血的掌心,盯着上面被伤口断开的掌纹问:“你怕吗?”
“怕,”杜予声吁出一口气,“谁不怕死呢?”
“我也怕,”秦救把掌心再慢慢合上,握成拳抵在自己的额角,喉头滚动,哽咽出声,“我很怕,我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怕过。”
杜予声那边陷入沉默,秦救慢慢地坐在地上,捂住脸断断续续地掉眼泪,刚刚的惊恐、担忧、害怕、懊悔一并倾泻出来,同样被卸下的还有这具常年淡然稳重的皮囊,他毫不顾及形象地瘫倒在地,仿佛刚刚经历生死一线的人是他。
眼见秦救哭得愈发厉害,连气儿都喘不匀了,杜予声莫名地有些慌了,有些结巴地开口:“哎我靠你别哭了,看看给孩子吓得……嘶,别哭了,我这不好好的吗?我去你大爷的别哭了。”
杜予声笨拙的安慰下过了好几分钟秦救才慢慢停下来,嗓子已经完全哑了,他胡乱地抹了抹脸,然后扬起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气流灌进肺泡里隐隐发痛,他用手在上面压了压,还能感受到上方心脏鲜活又紊乱的跳跃。
心脏撞击着手心,是一声声热烈的催促。
“我爱你。”这句话秦救平生只说过两次,一次是热恋时,一次是分手后,但他每一次都无比真挚,每一次都拼尽全力。
这阔别已久又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杜予声愣了许久,他在熟悉感和陌生感的交替下问:“你想复合?”
“复不复合在于你,你要复合我就复合。”秦救说。
杜予声轻笑一声:“我要是不复合呢?”
“那我就追你。”秦救毫不犹豫道。
“你家里人怎么办?”杜予声接着问,“要是还不同意呢?”
“他们会同意的,”秦救贴紧手机,唯恐杜予声听不清似的,“他们爱我,当然也会爱我爱的人。”
“……你想清楚了?”
“杜予声,我今年二十五岁,十八岁那年我花了一瞬间喜欢你,然后花了四年爱上你,又花了三年错过你,你是偶遇,也是命中注定,”秦救语气认真到像在电视前念稿,声音却缓慢地宛若翻开新拆的书页,轻柔又温和,“我人生已经有百分之二十八的时间在证明我爱你,以后这个占比会不断增大,我数学不好,剩下的需要你帮我慢慢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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