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阿姊阳滋
大秦长安城,时间回到新历十二月二十九日,整个都城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因为大秦的第一个年就要到了!
其实原来大秦也有元旦,但是是在十月份,而且也不是什么普天同庆的好日子,而是祭拜天地先祖驱邪避灾的“祸日”。
所以虽然大秦每年都会举行隆重的祭祀,人们也可在这一天吃上难得一见的祭肉,但是完全没有喜悦可言。
但是“春节”这个秦政新“发明”的节日却不同,秦政一开始就跟所有人说明白了:春节是迎接春天的节日,春天代表了生的希望,所以春节就是全年最喜悦的日子!
秦人听了也觉得新鲜,而且秦政还下令从他的内努拨款,给全城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和六岁以下的孩童送了一份礼物。
虽然只是一些米面做的小零食,但是对生活特别匮乏的秦代百姓来说这可就是好东西了。要知道秦政可是掺了不少的蜂蜜麦芽糖,足够给他们一个甜蜜的回忆了。
同时秦政还开放宵禁和饮酒三天,油把舞龙舞狮的形式给搬上了舞台街市,加上原有的傩戏巫乐,整个长安城瞬间就变得非常有年味了。
不过再大家都在以自己理解的方式筹备新年的时候,有一群人却不是那么快乐。
秦宫学,那群不快乐的人儿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此时已经接近中午,众人简直是坐立难安。其中一个长相俊美的少年不耐烦到:
“胡亥公子,少傅是不是忘了啊,怎么到现在还没来啊,我还要回去排练春节的乐曲呢,明天我得上庆典的!”
胡亥还没说话,就听旁边的胖子田丘抢着说:“不可能,我舅舅记性最好了,人家都说他过目不忘!”
小帅哥子皋完全没有搭理“舅舅控”田小胖子的意思,而是继续盯着一群人的头——大秦公子胡亥。
胡亥也是眉头一皱道:“我哪知道他是忘了还是忙啊,但是少傅不来你不知道成绩练得再好也上不了庆典。别忘了我父王的话,只有各科都合格的学子才能去庆典。”
子皋俊美的面庞浮起一丝微笑,胸有成竹到:“胡亥公子这你就别担心了,我子皋虽然不是学宮第一,但合格是绰绰有余的。
倒是你们三个,我觉得比较危险啊,尤其是田胖子,据我所知那篇《劝学》你还没背过吧?真不知你怎么学的。”
子皋的话说到最后都有点嘲讽的意思了,田胖子一听就急了,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学习不好,因为这就是再说他给他舅舅丢人!
“子皋,让你揭我短,看我不打红你的狐媚脸!”田丘恼羞成怒,说着就要动手去打子皋。
子皋因为长相俊美,像个小姑娘,所以最讨厌别人说自己狐媚。田胖子跟他知根知底,这句一出自然是狠狠的羞辱了他,子皋岂能示弱,说着就要上前撕打。
胡亥见二人打斗,更是心烦,刚要上前劝架,突然一个高瘦身影从门外窜入,一下子正好站到二人中间。
来人果然是身手最好的赵钊,不过他不是来劝架的,而是来报信的:“别打了,来了!”
田丘脸色一喜,骄傲的说:“来了?太好了!我就说我舅舅不会忘吧!”
子皋和胡亥一听也不去想什么打架的事了,毕竟庆典重要,人来了一切好说。
不过赵钊一句话却把大家又打入了深渊,只见他慢条斯理的蹦出一句:“不是少傅。”
胡亥眉头一皱到:“什么?不是少傅?那是谁啊?”
众人也纷纷看向赵钊,等待他的解释,但慢性子的他好一会儿才开口到:“阳滋公主,回来了。”
田胖子一脸疑惑道:“谁?”
子皋趁机一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蹦,没好气道:“怎么这么笨,阳滋公主不就是胡亥公子的姐姐喽!”
挨了打的田丘一阵委屈,他才入宫多久,哪认识阳滋公主。刚想找胡亥问问,却发现胡亥脸色远比挨打的他更难看。
只见小胡亥一脸苍白毫无血色,嘴唇更是不自觉的打颤,冷汗直接就从额头流了下来。
子皋看他的反应如此异常,赶紧晃了晃他到:“胡亥公子?胡亥公子?你怎了?”
陷入异常状态的胡亥毫无反应,旁边的赵钊试探着问到:“公子怕公主?”
胡亥一听两眼瞪的溜圆,脸色一变嘴一撅道:“我怕她?我堂堂胡亥公子七…三尺男儿我怕她?我那是好男不跟女斗懂不懂?”
“那你哆嗦什么啊?”田胖子不合时宜的指出道。
胡亥一听眉毛一横,使劲瞪了一眼田丘,那意思好像是说:就你有嘴?
田丘被他充满杀气眼神一激也不敢说话了,只能缩到赵钊后面。赵钊倒是面无表情,不过紧接着他就猛的一抬头道:“来了!”
这话一出胡亥瞬间怂了,赶紧往子皋身后挪了挪,一看就是怕了不是一年两年了。
“砰!”伴随一声脆响房门打开了,一个少女的身影快步进入房间。
这时候在场众人反应各异,胡亥缩着头一个劲打哆嗦,田丘也是想看又不敢看,抱着赵钊胳膊不撒手。
而子皋和赵钊则表现的比较正常,只不过是像正常的男人一样,尤其是子皋的视线里这位少女简直是不能用美来形容了。
只见她皮肤白皙,双眸纯净,鼻梁高挺,樱唇小巧而丰腴,满头青丝入黑瀑般自然垂下,身材高挑但绝不纤弱,绛红内衬玄色深衣搭配起来更给了她一种高贵典雅的气质。
已经看得有些失神的子皋不由自主的说了句:“九歌中的仙女也不过如此了吧?”
连往日木头一样的赵钊也开口赞同到:“嗯。”
田丘听了也忍不住探头偷偷瞅了一眼,结果就再也不想把头埋回去了,整间屋子只剩下了胡亥一个“鸵鸟”。
这时候少女到了众人面前,先是掩面一笑道:“嘻嘻,谢谢你们的夸奖。”
赵钊恭敬的一拜道:“臣赵钊见过阳滋公主。”
子皋也定了定心神,赶紧跟上道:“臣子皋见过阳滋公主。”
被胡亥带歪的田丘也后悔了,立马整理了衣冠,跟着行礼道:“臣田丘见过阳滋公主。”
阳滋公主微微一笑落落大方的抬手道:“免礼免礼。”
不过她虽然表面和颜悦色的让三人免礼,但目光已经完全集中在了三人身后的胡亥身上。
只见她故意上前一步,站到胡亥身旁到:“小弟,见到阿姊为什么不行礼?难道你讨厌我吗?”
说到这阳滋公主的脸色突然一变,美目已经开始湿润,好像就要哭出来了。
另外三个“护花使者”一看这哪行了,今天就是拼了兄弟不要了,也得让他老老实实的行礼!
随即子皋赶紧去拉胡亥的袖子,几下下来胡亥也被逼急了,使劲一挥手,挣脱了子皋的手,往后大退了几步。
此时胡亥已经退到了房间的角落里了,这才勉为其难的一拱手道:“胡亥见过阿姊。”
阳滋公主看着他这副见了鬼的样子,却不怒反笑到:“十八这是还在怪我以前给你讲鬼故事吗?”
阳滋公主这话一出,胡亥脸色瞬间铁青,一下子就想起了那痛苦的过去。
原来阳滋的母亲与胡亥之母胡姬交好,是后宫的同盟。结果阳滋的母亲命不好,生了三个都是女儿,而且只有一个阳滋活了下来,而胡姬第一胎就生了胡亥这个儿子。
阳滋的母亲自然是羡慕都不行,随后总觉得自己是风水不行,得多多接触男孩才能生儿子,所以三天两头带着阳滋去看小胡亥。
阳滋比胡亥大差不多四岁,刚开始每天都能看到这个小弟弟,阳滋其实挺开心的,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她才发现母亲更喜欢这个小弟弟而不是她。
所以阳滋就很不爽了,但是又不能对还在牙牙学语的弟弟怎么样,只能看着母亲宠小胡亥。
而且更让她气愤的是原本对她宠爱有加的嬴政也“叛变”了,把爱都转移给了弟弟,这一来二去阳滋可就忍不了了。
随着胡亥一点点长大阳滋的“报复”计划也开始,什么小虫子、小老鼠、小青蛙都给胡亥来了一遍。
等练出胆的胡亥对这些东西都免疫了以后,已经能读书写字的阳滋的计划就开始升华到灵魂层面了,终极大杀器——鬼故事正式上线!
这直接吓得胡亥晚上多次尿床,完全不敢一个人睡。而且阳滋还忽悠胡亥说竹简上写的都是鬼故事,吓得他都不看学字看书。
结果胡亥就被这么一直忽悠到五六岁,幼小的心灵到底积攒了多少阴影我们也不得而知了……
胡亥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辩解道:“没有,我堂堂四尺男儿怎么会怕鬼怪故事,只是礼法上说了男女授受不亲。
阿姊你马上就要成年了,不能跟男子共处一室。所以我才躲着你,没错,就是这样……”
阳滋狡黠一笑明眸闪动道:“哦,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十八你是怕我呢。既然十八你不怕鬼怪,姐姐就再给你讲一个。反正授受不亲也没有不许阿姊给弟弟讲鬼故事这一条,是吧?”
胡亥赶紧制止道:“别别别,阿姊你别讲了,弟弟还有很多话想问你呢,咱们先不讲了吧。那个阿姊,你这些天去哪儿了?”
阳滋公主嘴角一提,微笑道:“好,阿姊都依你。另外阿姊这一段时间去了汉中省亲了,结果遇到妖风损失了很多人,就没敢第一时间回来。
这不风雪刚停,我才重新回到宮了,刚刚面见了父王,又见过了新少傅,才来了此处看看你们。”
“少傅?公主殿下见过我舅舅了?”田丘突然插嘴到。
众人一听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他们可是要等少傅来宣读考试成绩了!
阳滋点了点头道:“见过了,张少傅还说事情有点多暂时不来给你们宣读成绩了。”
众人一听都松了一口气,不来了那不就是放过他们了?明天的庆典他们终于可以参加了。
阳滋继续微笑道:“不过张少傅说了,虽然他不能亲自来了,但是成绩还是要告诉你们的,所以就由我来给你们宣读。”
“啊?怎么这样啊!”众人无不哀声叹气到。
阳滋公主也不理会他们的状态,直接从怀里取出一张少府新制的上等纸张,拿到眼前仔细宣读到:
“大秦宫学,第一次年末测试成绩子皋优赵钊良
胡亥平田丘差”
众人听完都长舒了一口气,他们都知道平就是及格的意思,所以他们已经通过了这次测试的底线。
只有田丘田胖子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啊!我不活了,我舅舅是少傅啊,我连个平都考不出来!
我把他老人家的连都给丢尽了,明天的美食庆典我也去不了了,我不活了……呜呜!”
见他这个样子众人也没有心思庆祝了,赶紧上来想要安慰他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眼看胖子已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了,众人却毫无办法,毕竟这可是秦政亲口定下的,谁也不能帮他了。
就在这时阳滋公主走上前来,看了胖子几眼才开口到:“给你求情我也做不到,不过明天我的两个宫女中的一个生病了,不能参加庆典。
所以如果你真的想去,我可以把你打扮成宫女,混进队伍里,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了!”
小胖子一听当即一怔,眼泪鼻涕也来不及擦,上去就扑倒在阳滋脚下,带着哭腔到:“谢谢公主,谢谢公主,只要能吃上好吃的,我什么都愿意啊!”
阳滋点了点头道:“好,那明天你就来这等我,换上衣服,拌成给我拿披风的宫女小葵。然后要全程跟我寸步不离,听我的指挥,千万不能开口,明白了吗?”
“嗯嗯,田丘记住了啦!”小胖子抽了抽鼻涕,满脸洋溢着幸福。
旁边的子皋和赵钊心里却很不爽,尤其是子皋心里暗骂自己干嘛考那么高?这不耽误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