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节 小郎君,留步
韩绛这次是真打算走。
那姑娘却又问:“小郎君,请留名!”
“韩绛。”
韩绛!!!
比刚才被发现是女儿家更让这姑娘震惊,竟然是临安府近日传闻最多的,她内心中那枚被看轻无脑棋子。
眼看韩绛要走,这姑娘上前一步,她心中有点急,她还有许多问题想问,可寻常的办法估计很难留住人,只有一个办法了。
这姑娘一咬牙:“我叫钱歆瑶,我以钱氏正房嫡长女身份问话,你为何冒充我钱氏学子。”
“冒充?”
“是,我钱氏族外弟子求学,若为入室弟子必会在家学记名。”
韩绛转了个身,面东而立,整衣衫,双手自然下垂。
“心术不可得罪于天地,言行皆当无愧于圣贤。曾子之三省勿忘。程子之四箴宜佩。持躬不可……”
通篇钱氏家训,韩绛背的一字不差。
背完之后,韩绛深吸一口气,接着背:余自束发以来。少贫苦,肩贩负米以养亲,稍有余暇,温理春秋,兼读武经。十七而……
这是一篇《武肃王遗训》
若说头一篇家训,外人可能也读过的话,后一篇基本上不出门,只有钱氏子孙学习,非钱氏的学生、子弟也不会有机会读到这册遗训。
这还没完。
韩绛继续背:
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
背完之后,韩绛说道:“最后一篇,是老师给我正式上的第一课。我韩绛是不是你钱氏族外求学弟子无所谓,我的老师是吴越钱氏子孙这一点没有人可以怀疑。怀疑又如何,我也不需要得到你们钱氏的认可。”
说完,韩绛又准备离开。
这一次,钱歆瑶直接抓住了韩绛的衣服。
这下,两边远远等候的人都急了,想上前,却各自在犹豫。
韩绛这边的家丁看到似乎有争执,看对方动了一下,也准备上前。钱府这边纠结的要死,如果这时候冲出去,万一自家姑娘的身份被发现,这要如何?
赶紧,叫人吧,叫能作主的人赶紧前来。
钱府的人纠结在于,自家姑娘毕竟此时身穿男装。若说穿了是女儿家与男子江边相会,这事无论怎么传都不好听。
韩绛被这么一拉,笑了:“我虽然读书少,也不怎么讲规矩。可我还是听说,六岁不同席、七岁不同堂的说法。这要传出去,你的名声就毁了。”
钱歆瑶头一次听到弟子规,她就是想再听几遍,下意识这一拉,她也后悔,也怕的要死。
可韩绛这不要脸的,立即就来了一句:“要不,我娶你吧。”
韩绛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开玩笑,他真的挺喜欢这姑娘的,而且更因为对方姓钱。
原本还紧张害怕的钱歆瑶抬头看了看韩绛,她也是脑袋一热:“行,我出九道考题,你胜出七道,我就答应。”
“我没读过四书五经。”
“题中没有四书五经。”
“你考吧。”
“你真娶?”
“我的老师在世的时候对我说过,若他有孩子的话,最好是有个孙女,然后嫁给我。可惜他与师母一生无子女,正好,我看你挺顺眼的。”
钱歆瑶没接话,直接问:“花满楼头牌第二关听说是你解的,她第三关你可听说?”
“不关心。”
“我给你讲。”
三言两语讲了那个多种几何体的组合之后,韩绛笑着摇了摇头:“出这种题,你是送分给我,太简单了。你且看。”
就要火堆旁,韩绛把几何体的计算方式用树枝一写。
而后说道:“我再教你一个更神奇的,铁块放在水里溢出的水量,假如水是一,那么计算铁块的体积,同样体积的铁是水的七点八七,是七又百分之八十七。然后铜是八又百分之九十六。”
好厉害。
钱歆瑶给震住了,她自认学问过人,可却被韩绛降伏。
“好吧,算你答对两题,那么你说的水泥怎么造。”
“这是无赖好不好。”
“这就是题。”
“这不公平。”
“算五题如何?”
“算七十题也不行,这不公平。”
“那换种办法,你造好给我,算你答对。”
“聘礼?”
“行。”
韩绛这次很严肃的问了:“这事,不是应该叫什么媒人,父母之命什么的?”
“我娘亲过世了,我爹爹在外为官,曾祖找人给十位才子画了相,让我自己选。我选你。”
韩绛抬着头思考了好一会:“我说,歆瑶,水泥救不了大宋。能救大宋的,只有一个办法。”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什么办法能救大宋?”
“名字是你刚才自己说的。能救大宋的办法只有一个,效仿先秦、坚汉风、行唐制。宋太弱,不是弱在士兵上,是弱在骨子里,如果不从灵魂层面上改变,宋一甲子之内必亡,你有忧国忧民之心没错,但……”韩绛摇了摇头。
钱歆瑶不高兴了:“你轻视女子。”
“没有,看到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石才女纪嫣然。”
“谁?”
“战国时代,越国灭国后,王女纪嫣然。”
“越国王女不可能姓纪。”
“好吧,你当是杜撰出来的人物,她倒是一直想在战国时代寻求一种治世治国之道。遍寻天下。”
钱歆瑶问:“她找到了吗?”
“找到了。”
“是什么办法?”
“她没找到办法,但找到了一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男人,项少龙。而后项少龙在赵国遇到了嬴政,并且成为了嬴政的老师。”
“胡说,史册上没有记载。”
“恩,不是所有的事情史册上都有的,秦国有一个怀清台,说是始皇为了纪念巴寡妇清的,事实上就是为了纪念他的老师项少龙的。”韩绛已经开始胡扯了,目的只有一个,绝然不能再提到水泥了。
“真的?”钱歆瑶无比怀疑,因为这太离谱了。
韩绛反问:“真的,或是假的,重要吗?重要的是,历史如同窗外事,你听到看到的未必都是真相。历史由人书写,书写者难道真的公正吗?书中记载,烈商、礼周、暴秦、强汉、雄隋、盛唐。秦,真是暴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