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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母用力张开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能发出咯咯的怪声。
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不多,却足以让人身心疲惫。
李鱼对顾徐的心理状况非常担忧,生怕他心态崩了,就连吃饭做事都轻手轻脚,就怕触到对方哪根敏感的神经。
当天晚上,他安静躺下,主动扣住男人的手,说了一声晚安。
熟悉又令人恐惧的黑暗,并没有如期而至,可躺在身旁的男人,眉心始终紧皱着,显然在做梦。
李鱼快愁死了,系统那个乌鸦嘴说对了,他进不了顾徐的梦,咋整。
“1551,你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1551提醒,“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你抓紧时间,还能睡一觉。”
李鱼,“……”
李鱼没睡,有生以来第一次睁眼到天亮,眼睛里全是血丝不说,还又干又涩,滋味很酸爽。
相比之,顾徐可以说是神清气爽。
李鱼狐疑,“你昨晚没做梦?”
男人夹小菜的动作一顿,微眯起眼,“做了。”
梦境凌乱、扭曲,红色的屋顶,隐藏着黑暗的褐色木门,一切都在龟裂瓦解,这是他唯一一次,醒来还能记得清楚的梦。
感觉到周遭温度骤降,李鱼识趣的没再逼逼,埋头喝粥。
顾徐看了青年一眼,说,“明天开始,你跟我去公司。”
“公司?”李鱼诧异得破音。
他们俩每天形影不离,好得就差穿一条裤子了,对方居然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出这么大的动作,这不是在打他的脸么。
李鱼大大方方的问,“什么时候搞的?”
“前天。”顾徐给他夹了个包子,“等下带你去买点衣服。”
李鱼一下子来了精神,目标作为一个迟早要重新走上人生巅峰的男人,确实应该备几套好衣服。
他都计划好了,到时候让男人可劲儿试,他买单。
顺便还能体验一下,富豪包养小白脸的感觉,嘻嘻嘻。
然而计划很完美,现实很惨淡。
早饭后不久,监狱方传来噩耗。
顾母死了,自杀。
明明昨天还精神百倍,尖叫声响彻整层监狱的人,转眼就成了被白布包裹的,无知无觉的尸体。
直到亲眼看见,李鱼才相信,那个女人真的死了。
“昨天我们走后,发生了什么。”顾徐看向负责的主治医和狱警。
“你们走后,徐,徐先生来里一趟,他们俩好像大吵了一架……”医生犹豫道,“但具体说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我要看监控。”顾徐声音清冷,夹裹着威慑。
很快,监控被调了出来。
视屏里,徐放暴跳如雷的质问顾母,为什么不提出和顾徐解除代持股协议。
顾母则执拗的说要先离开监狱。
两人争执不休,最后演变成人生攻击。
对于顾母来说,最不想,不敢,不能面对的,无非是自己亲手捅死了自己的丈夫。
徐放偏要往她伤口上撒盐,还用手机翻出当年的报道,逼着顾母看,不停的告诉她,你就是个疯婆子,你丈夫就是做鬼也会恨你等等。
待视屏结束,主治医生说,“两人不欢而散后没多久,顾女士的病情又发作了,她总说……说有人在她床底下……”
一股寒气猛的从脚跟蹿上来,李鱼打了个哆嗦,往顾徐身边靠。
顾徐直接把风衣掀开,将青年裹了进去。
医生默默移开视线,继续说,“今早七点半,狱警像往常一样,准备带顾女士去食堂用餐,却发现她躺在地上,头发和衣服上全是水。”
为了防止病人自杀,盥洗池内没有塞子。
顾母是用手堵住泄水孔,把头埋下去,活活将自己溺死的。
人在受到死亡威胁的时候,挣扎是本能反应,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克服本能,投入死神的怀抱。
顾徐听罢没有过多反应,也没有追究监狱的看管责任,全程都是镇定、淡然。
从记事起,他就仇恨那个女人,厌恶她的声音、表情,同时也极度恐惧着。
有很长一段时间,一听见高跟鞋声,他就会忍不住的发抖,想哭。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给殡仪馆打了个电话。
没有丧礼,没有通知任何人,尸体被拉到殡仪馆,手续下来以后,直接被推进了焚尸炉。
顾徐站在铁门外,橘色的火光在他眼底猖狂跳跃着,整整四十分钟,一动不动。
李鱼跟管家一起,帮忙把装有骨灰的黑檀木盒抱出来,交到他手里。
顾徐单手托着,目光定格在盒盖上放的照片上。
照片是管家找来的。
顾母那时候还很年轻,扎着双马尾,穿着白t恤,笑容干净得像是一张从未被沾染过的白纸。
顾徐突然站定,回头说了一句,“我自己上去。”
管家拉住李鱼的袖子,使了个眼色,等到大少爷走远,才悄摸跟上。
“少爷应该是要把夫人和老爷葬在一起。”管家年纪大了,爬坡上坎有点困难,气喘吁吁地说,“他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谁不想有爹妈疼,顾徐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期盼过。
李鱼想象自己摸着顾徐的狗头,告诉他,儿子,往后有我陪着你呢,你缺的爱,爸爸给你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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