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寺？
    沈略倒是注意到，平安京的寺院确实够多的，而且依旧香火鼎盛，按理说佛家正式传入曰本，才不过四百多年而已。
    而神道在远古时代，就已经存在于这片土地上。
    在平安之前的奈良时代，佛家甚至差点就成为国教。
    不过佛家的影响力扩大后，各大寺院开始招募修为高深的武士作为僧兵，这逐渐引起皇室的忌惮。
    时至今日，皇室已经和佛门明显疏远了。
    现在平安京的一些知名寺院，比如大本山天龙寺、建仁寺、东福寺等，这段时间都表现的比较低调。
    似乎那里的住持只知道带着小和尚念经，其余的事情一概不做。
    “你的意思是......
    “高天原的那些神明们，为了招揽信众、巩固信仰故意松动阴界之门，制造平安京的这场灾难？”
    沈略在玉藻前的记忆画面中注意到：
    但是阴界之门已经布满裂隙，里面囚禁的鬼怪在不停地进行冲撞。
    就算没有玉藻前“轻轻”的一jio，阴界之门也迟早会破碎。
    粗略估计也就是早几天、晚几天的事情。
    “没错。”
    玉藻前点点头，他右手一招，凭空拿出一份卷轴。
    他将卷轴在空中摊开，只见里面画着一副平安京的粗略地图，上面还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数字。
    “这是我最近查到的结果。”
    沈略上前两步。
    嚯！
    数据显示的是最近四个月来，京都所有神社、寺庙的日均香客数量变动趋势！
    这......也太仔细了吧！
    简直就像认真完成作业的学生一样。
    玉藻前指着图上的几个标注，为沈略讲解起来：
    “整体来说，京都神社的香客数量在与日俱增。
    “尤其是真神的神社，比如主祭须佐之男的八坂神社，每日香客数量增加了整整四倍。
    “但是佛寺却恰恰相反。
    “就像清水寺，和阴界之门破碎前相比，萎缩到只剩三分之一。”
    沈略点点头。
    他大致能猜到其中的原因。
    虽然佛门肯定也有非常玄奥强大的法术，但神道已经和本土的鬼怪斗争了数千年，除灵肯定会比和尚更有效率。
    在平安京里，百姓的信仰并不拘泥。
    同一个人往往会有很多信仰，即便哪天突然想改信，也没有任何问题，完全不会产生对神明的忏悔。
    因此经过四个月的漫长对比，彼此的差距就逐渐体现出来。
    合上卷轴，玉藻前笃定的说：
    “阴界之门破碎后，获利最大的是神道。
    “所以我敢肯定，这件事就是高天原在背后运作。”
    “这......”
    沈略总感觉这样下结论有些武断，于是问：“这段事情你潜藏在皇宫，还有什么其他的重要发现吗？”
    “有。
    “而且可以一锤定音的发现。”
    说到这里，玉藻前突然笑了笑，眼睛眯成危险的弧度。
    沈略瞧了她两眼：“你想要做什么？”
    玉藻前挥动衣袖，将一幅画自己看到过的场景用妖力具现出来：
    会客厅内，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男子跪坐在左侧。
    他双手搭在大腿上，不停地揉搓着长袴，看起来有些局促。
    ——这是当今的曰本国主：鸟羽。
    也就是正在沈略身后寝殿内放声嘿嘿嘿的那位。
    在鸟羽对面，有名带着半边面具的女人。
    女人胳膊肘杵在膝盖上，还用手托着下巴，看起来非常散漫，对于鸟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尊敬。
    “额......
    鸟羽有点尴尬的眨了眨眼睛，开口道：“宇都大神官，阴界之门如果持续破损，恐怕会生灵涂炭......
    “我的统治也难保安稳。
    “还请您转达天照大御神，恳请祂出手修补。”
    沈略注意到那个戴着面具的女人。
    很强呀。
    她应该并不是鬼神，而是纯粹的人类，但灵能等级已经远远超过人类80级的上限，达到了可怕的95级。
    “她叫宇都宫天，是伊势神宫的净阶大神官。
    “当世最强的人类。”
    玉藻前很简短的说，他觉得没有必要为沈略这种真神过多介绍一个普通人。
    伊势神宫？
    沈略挑了下眉，记得那里是主祭天照大御神的。
    画面中，宇都宫天对于鸟羽的建议没有理睬，只是敷衍了一句：“这事情我们自有安排和进程，与你无关。”
    说着，她拿起果盘里的一块橘子，塞进嘴里。
    宇都宫天一边咀嚼，一边扫视着这座寝宫：
    “陛下......
    “您的殿里面，好像混进了不干净的东西呢。”
    听到这里，鸟羽嘴角一抽。
    他不仅没有警惕，脸上反而闪过一丝明显的不耐烦：
    这个老娘们......
    见到我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恭敬！
    还不干净的东西？
    皇宫的结界都是你借天照大神的力量布置的，要是有鬼怪混进来，打得不是你自己脸吗？没事闲的找茬。
    他尴尬的呵呵一笑：
    “宇都大神官说笑了，这里是我的寝宫，怎么会不干净呢？”
    宇都宫天摆摆手：“算了，无所谓。”
    她倏地一下站起身。
    “过段时间就是伊势神宫的风日祈祭，陛下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在祭典上，请您当着黎民百姓，向天照大御神、月读尊等神道八百万神明，祈求阴界之门重新关闭。”
    鸟羽皱紧眉头，但最终还是点了下头。
    “告辞。”
    她象征性的行了一礼。
    鸟羽赶紧上前两步，想亲自送一送她。
    宇都宫天抬起手：“不用送了。”
    唰——
    她的身体散成一个个细小的光点，消失在寝宫内。
    到了这里，画面戛然而止。
    沈略抿了抿嘴唇。
    很明显，阴界之门破碎就是高天原的某些神明暗中操纵、联合皇室对抗其他信仰，最终恢复神道在人间的主导地位。
    目前来看，他们离成功只差最后一步。
    沈略打量玉藻前两眼：
    “看你的样子，好像是想做些什么事？”
    玉藻前攥紧拳头：“当然。
    “高天原害我家破人亡，我不会这么坐视祂们好过，三天后在伊势深宫举办的风日祈祭，绝对不能成功！”
    沈略点点头。
    这一点，他倒是和玉藻前想得完全一致。
    万一神道教重新恢复主导地位，那些神明可以重新降临凡间，那我在人间浪起来可就没那么快乐了。
    “风日祈祭，的确不能成功。
    “不过这件事情，必须好好规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