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上半身为美艳少妇，下半身为白骨法身的女菩萨，正是很久以前，自己的女仆云玉真。
    然而自她被‘无心佛’吞噬之后，便消失无踪，戚笼一度以为对方死了。
    云玉真娇笑一声，妙目闪烁，道：“主人，许久未见，奴家真是想念的紧呢。”
    戚笼打量着对方，发现对方现在的状态很奇异，像是一道光芒所化，不似活人，反倒更像是一道念头。
    他记得，无心佛最后该是带着吞噬的众生，前往‘彼岸’了才对，这里难道就是彼岸？
    道家的彼岸？
    “主人不用多想，我们是站在你一边的。”
    “你们，还有谁？”
    云玉真坦然道：“潘神尼、广弘师太、玉神尼、云师太，人间禅门一脉，都是您的支持者。”
    “一群尼姑，”戚笼皱眉。
    “也可以说是一群女菩萨，”云玉真笑道：“我们肯定不是道门的人，但与上古大乘佛门也不是一条心，主人，我们更相信人间净土。”
    “世上纵有歧路，人心亦有险恶，但人心亦有平安喜乐，这不是西天能比的。”
    “西天就没有平安喜乐了，”戚笼反问：“那么如来小胖子苦心孤诣要创造的极乐世界又算什么？”
    “不是一码事，”云玉真摇头，朝着落灵英招了招手，“小姑娘，过来，我有东西过来。”
    落灵英看了戚笼一眼，见其没有反对，便走了过去，云玉真轻轻按在她的脑袋上，下一刻，落灵英体内突然冒出了大量的佛光，佛光向上汇聚，凝成一尊高达三千丈的菩萨。
    菩萨面目慈祥，佛力深厚，看了云玉真一眼，又看了一眼戚笼，双手合十，道：“人间需大乘佛教，亦需小乘佛统，禅门日后的指望，便落在施主身上。”
    佛门的因果好不容易化干净，怎么又有一个禅门粘了过来，简直跟黏皮糖似的。
    未等戚笼继续开口，广弘师太双手合十，菩萨光影燃烧，庞大的佛力注入落灵英体内，顿时让这个小姑娘眼一白，晕了过去。
    云玉真又笑道：“佛门留了一个东西在钟吾界深处，道门对它势在必得，主人难道就对他不感兴趣吗？”
    “我为什么要感兴趣，”戚笼扬眉。
    “因为此物与您也大有关系，是第一代妖皇干戚煌月亲手封印，说不定便是奉了谁的命令呢。”
    ‘谁的命令？我的？’戚笼念头一动，这个云玉真，似乎是知道很多东西，这与她的道行相比，明显很不对劲，而她如今的状态也很是奇异。
    除非，戚笼想到了一种匪夷所思，但却又理所应当的可能。
    那就是，禅门是他回到过去所创，其目的是为了——分化佛门？
    而那玩意，其实是他自己留给自己的！？
    “主人自去取，这小姑娘就暂时交给妾身，对了，妾身虽然不知道那物是什么，但妾身知道，道祖对此物志在必得，不然也不会弄出这么大的手笔。”
    戚笼点头，走入雾气之中，而云玉真看向他的背影，双手合十，微微低头。
    “心外求法了不可得，本性风光，人人具足。”
    雾气先是变成道气，又转化为佛门光辉，从光芒之中，戚笼仿佛看到了众生在其中生灭繁衍，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薛白在一座灵山上教一群猴子练武，他的武道似乎达到了一种很高级的境界，一举一动，道法自然。
    还有自己的便宜僵尸女儿，正在跟小尼姑黏糊糊，她们似乎创造了一个种族，脱胎于尸僵，却又以血为食，自称血族。
    还有自己与红姑的女儿，似乎变成了一座国家的国主，这国家的百姓全是女人，叫做女儿国……
    戚笼并没有打扰他们，只是走着、走着，不知何时起，崔盈盈也出现了，表情奇异。
    渐渐的，道气越来越稀薄，佛光越来越明亮，受此影响，戚笼的色空演化也再一次升级。
    由第十八天无造天升级到第十九天无热天，再由第十九天上升到第二十天善见天。
    善见天，渐渐得至于外尘诸法，予以了知而热恼不生。
    这里本该有干戚妖皇设下的七十二般劫难，但当戚笼经过之后，这些劫难一个个的都莫名消失了。
    终于，戚笼见到了那尊名为‘斗战圣’的那尊大佛。
    那佛身高八千丈，双手合十，滚滚金云在身前翻滚，双手之间，是一根金棒。
    大战胜、大忿念、挑战一切，颠覆一切。
    “好强大的佛性！”
    戚笼感慨，这尊佛本身，似乎便是为了扫荡一切外道而生。
    怪不得在过去，干戚妖皇能够砸断天条。
    “干戚妖皇将万年忿念化作一尊佛陀，而这股忿念即将回到过去，杂碎一切！”
    崔盈盈有些痴迷的看着这尊佛陀，不知怎么，眼神十分的璀璨。
    “你想好了？”戚笼突然问。
    崔盈盈‘咯咯’一笑，媚态尽显，“主人舍不得人家？”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你用魔门至高秘法养育石胎，是打算散尽意念，与它合一对吧。”
    戚笼顿了顿，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
    “我若不是化作齐天大圣的魔性，等这石胎吸收斗战胜佛，怕是会彻底被其度化，日后妖皇便成佛皇了。”
    戚笼摇头：“如果你把它当成一种宿命，你可以尝试打破它，我绝不会反对，或者从某种角度来说，我挺支持你。”
    崔盈盈摇头，轻声道：“我能感应到，烙印正在飞快聚合，那位魔道的十强，已经在走向巅峰的路上，我不愿侍奉他，他不是主人，同样，我也不愿与过去割舍，因为舍了过去，我还算什么呢。”
    “若能与化作一道魔性，融入这顽石之中，也能以另一种方式帮助主人。”
    戚笼道：“若是那口刀的魂灵，绝不会说出这么软弱的话。”
    “若是上一世的主人，也绝不会这么心软。”
    戚笼与崔盈盈对视一笑，崔盈盈突然凑了过来，对着戚笼的嘴角轻轻一吻。
    “所以这一世的刀魂，配这一世的主人，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