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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难追 作者:苏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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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狗蛋从偏院里冲过来,“柳银豆你醒了?婶子说要给你擦冲气(驱邪),快去准备一下。”
少年娃不高兴,脸拉了二尺长。赵氏正和何彩芍说着话,听见狗蛋子的大嗓门,一拍脑袋,“对呀对呀,这么大的事情,时辰卯不上就不好咧。她姨我对你不住,我还要看顾我银豆哩。”
何彩芍见赵氏表情十分凝重,晓得这是正经事,忙笑着,“我就来看看,婶子先忙。那我们回去了,改天再来寻你叙话。”叫上周成走,周成打了招呼,回头看了柳银豆一眼,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意思,之后同何彩芍一搭出了门。
银豆站在当院,见狗蛋手里还拿着簸箩,问,“你咋又到我家来了?”
“我……我……”狗蛋一下子被问的有些结巴,刚才要不是他拦住,银豆保不齐就点头答应嫁给周成,好险。他心有余悸,结果又被银豆刁难,不过看在她精神尚可,心里也就轻松些,眼睛一瞪,说,“我婶子叫我来的,我阳气盛,等会儿给你擦冲气,要守在旁边赶邪祟呢。”
“哦。”银豆满不在乎,转头进了窑屋。
“就哦一下?”狗蛋子不满,嘟囔着,“也不晓得说两句话谢谢我。”
擦冲气,其实就是送病。穷汉家人生了病,找不到病因,又没钱治,或者治了结果没治好,病扛不过去就算在某个鬼邪头上,请不起阴阳,会自己想办法去除邪风鬼祟,反正路数都是一样的。柳银豆上次从树上栽下来昏迷不醒,赵氏绝望之际,就给她擦冲气。后来柳银豆醒来,赵氏对这种驱邪的方式生出些依赖。今天下午柳银豆睡着的时候,赵氏就已经将清水和黄表纸备好了。这头打发了何彩芍母子,赵氏就对银豆说,“银豆哎,我娃乖乖回屋躺着,奶奶给你擦冲气。”
银豆点点头,进东窑重新躺在炕上,头朝门扇。眼睛一转,看见狗蛋就在头顶上方,心里纳闷,说,“狗蛋你盯着我干啥?”
赵氏说,“你十二叔给咱镇胆呢。”
“镇胆不用靠这么近吧。”银豆嘴一瘪,狗蛋靠的太近,她倒是没啥恶心头晕,可总觉得别别扭扭的。
狗蛋讪讪的,“你这是什么态度?哼,你以为我愿意呀。”他口是心非,没来由想借着机会靠近她,结果让银豆把他臊了一下。
赵氏已经进入擦冲气的阶段了。脸上专注虔诚,三根筷子蘸水,捏住立在准备好的清水盆里,口中开始低声念,“那路大仙冲了我的娃,是田娃爷?还是田娃爹?还是我的田娃?还是哪路上的孤魂野鬼,不要搅害我银豆啊,你给我站住,站住..,不要搅害我银豆娃......”
三根筷子果真就端端立在水盆里,赵氏烧起黄表纸,黄纸卷着火苗在银豆身上连着绕好几圈,直到烧的剩下末端,赵氏才松开扔进水盆里。
念完之后,赵氏熟练地唱起送病歌(1):
十根桃条软落落,
在我手中打鬼神。
头一根先打魍魉鬼,
二一根就打毛鬼神,
第三根打的精伶鬼,
四一根再打狐狸精,
五根打他吊死鬼,
六根打死短命鬼,
七根打得牛魔精,
八根打得邪风精,
九根又打冤死鬼,
十根打散五毒精。
十根桃条一齐打,
大鬼小鬼不上身、
保佑你身免灾星
唱完之后,水盆里的水沾几滴点在银豆额头上,剩下的让狗蛋泼在院门外,整个过程就完成了。
柳银豆起身,下炕,打开门散着窑屋里烧过纸的纸灰味儿,赵氏问,“你咋样了嘛?”
银豆咳一声,声音清凌凌的,表现十分配合,“好了!奶奶你看,我现在好好的!”
赵氏总算踏实些了,跟银豆说,“银豆啊,刚才念叨你爷爷你公爹还有田娃的时候,筷子才站得端正,这说明啥?他们心里有牵念哩,魂儿缠着不肯走呀。”
银豆不解,狗蛋泼了水回来,也问,“为啥有牵念?银豆咋把先人(祖宗)得罪了?”
赵氏叹口气,说,“估计是为后人的事情,田娃没后嘛,这一支要从咱俩个手里断了呀,银豆。”
她说着,眼窝子又红了。这事情怨谁呢,谁都怨不上,田娃没来得及圆房就死于非命,说起来银豆也是个孽障娃哩。
银豆摊手,“奶奶,要是这,那你说咋办?前头咱看那么些个娃娃,挑来挑去,就没有合适的嘛。”
狗蛋哼一声,“你这是眼太高,我杨家湾多少好男娃呢。你这个不要那个不要,现在你倒是高兴了,田娃地下睡都睡不踏实。”
银豆看狗蛋,狗蛋埋怨她,看奶奶,奶奶也唉声叹气,这事情连先人都惊动了,搅和得一家子不安稳,既然又扯出来说,还是得有个交代才行。“奶奶,我也不是挑不下,我有挑下的,不晓得族里同不同意呀。”
赵氏闻言宽慰,“你挑下谁家的?说来我听听,你真个看上人家娃娃,咱就问问去,多给些粮食,多给些钱,叫他家娃给咱顶门(继承家门)。”
银豆说,“我看上的是个女娃娃,行不?”
狗蛋和赵氏一听女娃,觉得不可思议。女娃咋能行呢?肯定不行的呀。
“银豆哎,给奶奶说,为啥不要男娃?”赵氏问。
“奶奶。我就喜欢女娃娃,男娃娃和我离着心呢,要不我们挑个女娃养大,将来给她招女婿,照样耕读传家嘛。”
赵氏说,“怕是你爷你爹不同意呀,你病才好,再这么想,他们又跑来搅和你咋办?”
银豆说,“那要不这样,奶奶,我们可以问问神,要是先人不同意,叫他们搅和,要是先人没搅和,那就说明他们同意了嘛。”
赵氏一听,也有道理。杨家湾原先有这样的事情,家里只养下个女娃娃,招上门女婿传宗接代,也是可行的,她虽然觉得不踏实,但还是愿意听银豆的,银豆主意大着哩。她这么决定,肯定有她的道理。
狗蛋之前没怎么表态,这会儿插一句嘴,“就算先人同意,族里也过不去。柳银豆甭忙活了,赶紧挑个碎娃娃顶门,啥事都没有,不然你是给你找麻烦呢。”
银豆见他对这事指手画脚还振振有词,不由得恼火,“狗蛋你咋还不走?这是我家的事情,你外人掺和啥?站着不走当你镇胆功劳大呀?还等着在这儿吃饭呢?”
两三句话说的狗蛋哑口无言,气哼哼地放了盆,梗着脖子,头也没回,就跟赵氏招呼一声,“婶子我走了。”
出了银豆家院门,从坡上下来,又回头望,心里十分委屈,“柳银豆你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不听我的,早晚有你吃亏的时候!”
狗蛋虽然生银豆的气,但心里也没真生气,柳银豆一直考虑过继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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